「知微，這事的決定權在你手裡。」周沉淵說著，低聲咳嗽起來。
程知微看得出來，他真的病得很厲害。
特別是咳嗽的時候，有種要背過氣去的感覺。
可再怎麼樣，她也不願意把程陽交給周家，畢竟他們已經有了周若琦。
程知微有些艱難的動了動唇，斟酌著怎麼把拒絕說得更好聽一些。
手指忽然被用力的握住，程知微還沒來得及掙脫，周霖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：「爸，孩子們還小，這事以後再說。」
程知微提在半空裡的那顆心原本晃悠悠的，此時定在了半空裡。
他……在幫她說話嗎？
掙紮的動作便小了下去。
周霖淡淡的道：「以後等孩子們大點了，由他們自己選擇。」
周沉淵盯著周霖的眼睛，兩人目光對撞，無聲的交流。
最後，還是周沉淵先移開了目光，他嘆了口氣，疲累的道：「那這件事先不說了，你們下去吧。」
「爸，您休息。」
周霖和程知微退了出去。
門外，周霖低頭觀察著程知微的臉色，怕她不高興，解釋道：「我爸是喜歡程陽，你別誤會。」
程知微擡頭看向陽台，那裡陽光明媚，越發襯得這邊厚重壓抑。
「周霖，你已經有周若琦了，放過程陽好不好？」
她看著他，臉上終於不是那種平靜客氣的假笑了。
周霖心裡滿是柔軟。
「我尊重你的意見，也尊重孩子的意見。」
他變得很好說話了，甚至說得上是完全順著她的意思。
程知微鬆了口氣，說了聲謝謝。
她知道他這樣妥協，是為了緩和他們之間的關係。
可他們之間的裂縫不是那麼輕易就能縫合好的。
就在這時，樓下忽然傳來哭聲。
程知微臉色一變，往樓下跑去。
客廳裡，周若琦正在哭。
他用手背抹著眼淚，站在那裡哭得傷心極了，還有女人的吼聲：「誰讓你們欺負琦琦的。」
接著便是「咚」的一聲響，程星的哭聲響起。
程知微一眼看到程星摔倒在地上。
「星星。」林玉嚇了一跳。
程知微已經把程星抱起來，「星星沒事，媽媽在這裡呢。」
程陽跑了過來，十分生氣：「不許欺負星星。」
徐珍珍拉著周若琦，朝著程陽揮舞著巴掌：「你敢欺負琦琦，我打不死你。」
手掌沒揚下去就被周霖抓住，狠狠甩開，「誰讓你來的？」
徐珍珍立刻換了委屈的模樣，看著周霖，「阿霖，你是沒看到，他們兄妹兩個合起夥來欺負琦琦，你看看琦琦哭的，你要為琦琦做主啊。」
周霖皺眉，冷眼看著周若琦，「琦琦，過來。」
周若琦瑟縮了下肩膀，站在徐珍珍身邊沒動。
徐珍珍拉著周若琦，把他藏在身後。完全是維護的模樣，淚水奪眶而出，「阿霖，你這是什麼意思？是他們的錯，他們欺負了琦琦，你難道不該為琦琦撐腰嗎？」
周若琦細聲細氣的叫著，「媽媽。」
徐珍珍蹲下來抱住他，傷心的哭訴，「琦琦，媽媽在這裡，媽媽保護琦琦。」
程知微吻了吻程星的額頭，問道：「發生了什麼事？」
程陽蹦起來告狀：「是他自己追遙控汽車摔倒的，我沒欺負他。」
「明明就是你們欺負了他。」徐珍珍尖叫起來，「馬上給琦琦道歉。」
程知微抱著程星站了起來，冷冷的看著徐珍珍，「徐珍珍，該道歉的是你。」
程星那麼一點點，她也下得去手。
「程知微，是你的孩子欺負了琦琦，馬上給琦琦道歉。」徐珍珍不依不饒。
周霖寒冰一樣的眸光直射徐珍珍，「我警告過你，不許你再來這裡。」
他偏頭看著管家，「誰把她放進來的？」
管家轉身出去，很快帶進來一個女傭，「人帶來了。」
不等女傭為自己辯解，周霖直接讓管家將她趕了出去。
徐珍珍看周霖如此不留情面，還是當著程知微的面，情緒直接崩潰，「周霖，是他們欺負了琦琦，你居然幫著外人。」
「滾出去。」周霖發了火。
有傭人來扯徐珍珍的胳膊，要把她拖出去。
周若琦尖聲哭起來，死死的抱住徐珍珍的腿，「媽媽，我要媽媽。」
「琦琦，救媽媽。」徐珍珍扯著周若琦的衣服，隻把個孩子扯得東倒西歪，摔倒在地上。
周霖額頭跳了跳，一把將周若琦拉起來，厲聲道：「給我扔出去。」
周若琦大哭著，伸手去拉徐珍珍，「媽媽，媽媽……」
「琦琦，我的兒子，救救媽媽啊。」
場面混亂又刺激。
程陽程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，小臉嚇得格外的蒼白。
程陽把遙控汽車的手柄放在桌子上，再也不敢拿了，緊緊挨著程知微站在一起。
程星害怕的抽泣，「媽媽，我要回家。」
「好，媽媽這就帶你回家。」程知微一手抱著程星，一手牽著程陽就走。
「知微。」周霖無奈的叫了一聲，蹲下去想去抱程陽，「我送你們回去。」
程陽一下子就跑到了程知微的另一邊，不讓周霖碰，甚至用一種害怕恐懼的目光看著他。
更別說程星了，是絕對不會讓周霖抱自己的。
周霖心裡滿是痛苦，悵然站了起來，去看程知微，「知微……」
「你們忙吧，我先走了。」程知微淡淡的說了一聲，目光劃過周若琦，又道，「你不應該當著孩子的面用這樣暴力的方式來對她。」
那會給孩子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。
周霖低頭看了看腳邊的周若琦，酸澀難過要將他淹沒。
周若琦的存在，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，也提醒著程知微。
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。
可是，他不能真的就這樣放手。
周霖追了出去。
程知微把兩個孩子安置在兒童安全座椅上，關上車門，才目光淡漠的看向周霖，「有事？」
「對不起。」周霖用了最大的努力來克制著那些翻湧的情緒。
本來，他們會有一個美好的晚餐時間。
他會逐漸拉近和程陽程星的距離，也許，他還能抱一抱這兩個寶貝。
可這一切，都被徐珍珍破壞了。
而罪魁禍首，是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