歐陽擎依舊一身黑袍打扮，連腦袋都隱藏在兜帽之下。
聽到彙報後，渾身不由得一震。
他十分清楚，葉小凡過來，意味著什麼。
獃獃望著院子一角，乾枯的老樹枝頭。
這棵老樹尚且有回春的機會。
他卻沒有了。
否則，不會這般艱難選擇。
他的情況，比預想的要遭。
這兩天意識已經有些模糊，開始健忘了。
這會兒聽到葉小凡的名字，他又開始胡思亂想。
回憶起一些虛無縹緲的傳聞傳說
徐福煉成了秦始皇的長生藥，遠逃海外，在一處桃源仙境般的小島，經過近千年的繁衍生息，已經成為一大隱世家族。
有人說在華夏極西之地的沙漠裡，有鳳凰棲梧桐，涅槃浴火還留有一節樹根，同樣擁有回春造化的涅槃效果。
……
「老前輩，你是在走神想什麼事情嗎？」
葉小凡聲音響起。
他已經在院子等待了二十多分鐘。
要不是注意到歐陽擎身體偶爾微顫，他都以為這傢夥在睜著眼睛睡覺。
歐陽擎面龐時不時流露激動、惶恐之色。
似乎在回憶精彩的過去生涯。
原本不打算打擾，眼看這人甚至有癲狂入魔的趨勢，這才出聲驚醒。
聲音蘊藏高深技巧。
泉落幽潭一樣清脆，附帶清心咒的幾分效果。
歐陽擎蘇醒了過來，一陣心神空乏，不由得一陣後怕，「我這是……」
他沒想到隨便一個走神，差點走火入魔。
越發明白此刻自己的處境。
甚至都不一定能夠壽終正寢。
「多謝葉小友。」歐陽擎話鋒一轉，由衷感謝。
葉小凡聳了聳肩。
他可沒法幫什麼忙。
老爺子身體狀態每況愈下，除了天人五衰，最大的原因，就是他這會兒的情緒狀態。
心主神明，無法統調身體，臟器氣血失調，情況自然越發嚴重。
如果歐陽擎能跟石頭一樣，不想不動，毫無波瀾，能活得更久。
「找我有什麼事情？
是跟傳功石有關？條件已經給出，我不會退讓，就別浪費時間討價還價。」
葉小凡提及正事。
歐陽家也就這件事，才能讓歐陽吉親自找他。
歐陽擎點頭嘆氣，艱難起身。
葉小凡見狀，主動過去攙扶，舉止謙遜禮貌。
兩方之間並沒有利益衝突。
面對這麼一位油盡燈枯的老前輩，他還是願意給予一些憐憫和善意。
歐陽擎動作一頓，隨後往裡屋客廳走去，命令後邊的僕從去準備茶水。
「我知道你不會退讓的。
我們歐陽家拿不出你滿意的籌碼，沒資格討價還價。」
歐陽擎在正廳圈椅坐下，側手請葉小凡入座。
十分無力地面對現實。
但不願露怯，態度上竭力保持從容鎮定的氣度。
「那就是答應了？」
葉小凡一挑眉頭，多少有些激動。
不少人都說他的實力來源於前輩高人的傳承，是運氣使然。
實際上，他對傳功石的了解，十分淺顯。
按袁雲恩的說法，通過傳功石，可以將殺心訣完美傳給葉小凡。
等他垂死之際，願意通過傳功石將畢生修為給葉小凡。
當然，他現在離死還早，將來的事情不得而知。
另外需要天時地利人和，未必有現在這麼好的機會。
「當然，但得約法三章。」歐陽擎兜帽陰影下，目光幽幽，「你要連這都不答應，那就沒辦法，隻能將這身功力帶進棺材裡。」
「先說說看。」
「第一，你隻能充當家族護衛一樣的角色。
當然，不涉及生死存亡，不需要你出手，尋常情況，不會驚動你。
所以，你不得幹涉歐陽家一切發展，不得插手家族內務。
第二，如果歐陽家在發展過程中，與某些家族或者勢力起了衝突。
而你恰好和我們歐陽家的敵對方有所往來，甚至關係親近。
你需要站在歐陽家的立場，或者作為中間人，選擇合適方法調解，至少不能偏袒敵對方。
第三，我們歐陽家需要你的血脈……
你要是不願意碰歐陽家的女人沒關係，現代技術手段發達，試管嬰兒什麼的，完全沒問題。」
歐陽擎這些天考慮再三，想出了這三條規矩。
但毫無約束力和第三方見證。
傳功之後，葉小凡立馬過河拆橋，也不是沒有可能。
葉小凡於他而言，隻是一個外人。
可惜歐陽家後繼無人，沒有扛鼎人物。
哪怕有一位可用之才。
他寧願將一身功力帶進棺材裡，都不可能便宜外人。
加上葉小凡是唯一一個知道歐陽擎的處境的外人。
歐陽擎潛意識其實非常擔心葉小凡會故意將消息散播出去。
到時候驅虎吞狼。
那些個大家族但凡知道歐陽家沒了大宗師坐鎮。
或許不會直接瓜分歐陽家，但絕對會開始蠢蠢欲動，一步步蠶食。
人家坐山觀虎鬥，指不定還能撿漏。
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。
換做是歐陽擎，肯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。
所以，看似歐陽擎有的選，實際上他不認為有第二種選擇。
甚至於眼下的約法三章，都隻能指望葉小凡是個重信守諾的人。
當然，能成為大宗師的人，有自己的武道和意志，很少會是言行不一的小人。
「第三點就算了，我將來要是有閑情雅緻了，可以指點指點你們歐陽家的後輩。」
葉小凡微皺眉頭。
他這段時間還在煩惱該怎麼處理薛佳人和她肚子裡的孩子。
給歐陽家弄一個試管嬰兒？
除非他瘋了！
「行！」歐陽擎十分乾脆地答應，「我代家裡小孩先謝謝你。」
他本身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。
葉小凡能答應幫忙指點，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。
「嗯，沒其他要求了？」
葉小凡詢問。
「將來你要是能遵守這些約定，我泉下有知都會開心無比，不敢奢求太多。」
歐陽擎苦笑搖頭。
約法三章？
本質上，隻是一個心理安慰劑。
葉小凡答應了。
那歐陽擎心甘情願去傳功。
人家能不能做到，歐陽擎那時候早就成為一堆白骨。
「什麼時候開始？」
葉小凡點了點頭。
「就今晚！」歐陽擎深呼一口氣，態度堅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