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裡一些空地和房屋前。
有人扮豬八戒的，扛著玩具釘耙。
有人衣著破爛跟乞丐似的，裝瘋賣傻。
也有人正在泥坑裡來回翻滾，弄得滿身泥濘。
穿東北大花襖的。
醜態層出不窮。
在他們面前，無一例外，或手持直播設備，或架著直播設備。
比較沉默的，就站在鏡頭前扭扭身子。
比較奔放的則已經開始大吼大叫，唱著走調的歌。
以及二人轉、翻跟鬥等業餘表演。
「老鐵，扣個六六六吧。」
「家人們，愛你們喲，mua！覺得我唱得好的，打賞個禮物，點個贊也行。」
「我現在已經在桃源村了，你們看那邊屋頂，有兩隻金雕。
「黑熊和白象沒看到，聽說是在後山山裡，你們點贊過一千，我就立即過去！」
「……」
群魔亂舞，場面瘋狂。
甚至有一個團隊，在直播結婚拜天地。
老村長和一些村民，愁眉苦臉看著空地上的一幕幕。
從沒想過，桃源村會有這麼熱鬧的一天。
之前熱鬧，也隻因為桃源村建設工程多，工人來來往往。
現在整個村子烏煙瘴氣。
「打起來就打起來，村長，你得強硬一些。
「我們抄傢夥出去，誰不走，就揍他，跟這群人講道理是行不通的！
「你看看那些人，有手有腳，還對這手機跪下來，求什麼送禮物。一點臉都不要了。」
王老頭脾氣火爆，攥緊拳頭。
包括他在內。
很多村民都不理解最近村裡出現的一些諸如視頻、直播、打賞這類辭彙。
更不理解，這些人大部分是年輕人，手腳健全，可正事不做，在鏡頭前裝瘋賣傻乞討。
這兩天村民跟這些主播發生了好幾次衝突，差點打起來。
根本趕不走。
「剛剛還有什麼染綠頭髮的主播，捧著一大束玫瑰花，說要找我們村什麼小芳求婚！我們村哪來的小芳。」
一旁婦人哭笑不得。
「我算了一下，村外到村內200多個人在直播……」
老村長都要愁死了，「現在就是報警，都趕不走啊。警方過來也隻是調解。」
「我感覺挺好的，這些人來村裡，也能帶動咱們村的名氣。
「我看，我們也可以加入他們啊，試一試。他們能掙錢，我們也可以。」
劉鐵眼神閃爍。
「去你的，現在村裡烏煙瘴氣。你還要加入？瘋了吧！
「你真缺錢，去小凡那兒找份工作，不比這種裝傻賣慘賺的多？」
王小梨瞪了一眼沒出息的丈夫。
「這可不一定，我聽說底下那個美女……看到沒有，就是那個穿旗袍，在扭臀的那個網紅，一天能收5000元多的禮物打賞！」
一旁有人反駁。
村長抽著煙，直嘆氣，根本沒辦法處理啊，「人流量大，咱們村就算賣水賣食物，也能掙他們錢。可鄉親們的生活都會受影響啊。」
「不好了，春芳家被一個網紅的團隊給堵了，那個網紅嚷嚷著要給王春芳求婚。還要踹門！」
有個青年火急火燎找過來。
他兩三個同伴，根本搞不定那個網紅團隊。
「靠！」
老村長破口大罵，「趕緊打電話，把村裡的年輕人都喊上！」
一群人浩浩蕩蕩下樓。
直奔王春芳家。
不騷擾村民，老村長還能再忍一忍，看看情況再說。
可欺負到自家村裡姑娘，那絕對不行！
「村長，小凡家也被圍了。那些瘋子已經知道小黑熊、金雕現在在小凡家……」
才到半路。
又有人風風火火趕來通知。
「這群人找死啊。」老村長罵了一句，「老李，你帶一隊人去小凡家。別讓那夥人搞破壞。」
老李帶走了一隊人。
大家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。
另外，村裡其他地方可以亂，唯獨葉家不行。
「小凡呢？他肯定有更好的辦法。」
「唉，總不能事事都指望小凡來解決吧？」
「老李記住了，必要時候就動手，注意一些分寸，大不了拘留幾天！村裡不會虧待你們。」
「……」
老村長一貫優柔寡斷，此時也利落了一些。
王春芳家。
白西裝的綠髮青年，捧著比他半身子還大的玫瑰花束。
「小芳，我對你的愛，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。
「自從見了你，我茶飯不思，徹夜難眠。
「你出來見見我好不好。
「……」
青年單膝跪在門前，一手還拿著擴音喇叭。
一旁團隊的同伴，則架起了直播設備。
這自然也是他們精心策劃好，預熱了好些天的直播。
別的不說，現在已經有十多個人打賞了，禮物高達2000元。
著實讓青年越發亢奮。
屋裡。
王春芳惶恐不已靠在門後邊。
母女倆已經慌了。
「村長沒接電話。」王春芳手有些顫抖，「我看看能不能聯繫上小凡。」
「滾滾滾！
「誰允許你們在這裡直播的。
「小魏，去把他們直播設備關了。」
屋外，突然傳來老村長的聲音，他扯著嗓子大罵。
村民沖了過來，搶奪設備。
網紅團隊七個人，在面對二十來個壯年村民，頓時都慫了。
……
另一邊。
葉小凡和白靈兒已經到了家門口。
老李他們擋在院大門前，不時呵斥，試圖趕走這些「乞丐」。
直播的人數更多。
三十來號人呢。
老李他們列隊護住大門，保證不會有人從大門闖進去。
那些人隔著鐵柵欄，直播著葉家院子裡的小黑熊和小野豬。
「老鐵們，你們看到沒有，真的是黑熊欸。」
「哈哈，這也太可愛了吧，竟然還穿著一件紅馬甲，站姿還跟人一樣，我都懷疑是不是小孩穿著黑熊皮套了。」
「太神奇了。」
「它好萌啊。」
「那隻小黑熊也一樣。」
「謝謝老鐵的飛機。謝謝，我一定找機會近距離摸一摸這隻黑熊。」
「……」
人聲鼎沸，一個個神色興奮。
「小熊，別在院子裡待著，趕緊回屋！」
江荷匆忙出來，把小黑熊往屋裡帶。
葉鐵柱已經嘗試過講道理，勸這些人離開了，可一點效果都沒有。
「小凡，報警處理吧？」
白靈兒知道葉小凡身手強勁。
可暴力並不是解決眼下麻煩的好方法。
就像面對一坨屎，要解決它，絕不可能是上腳踩過去。
葉小凡一手拉著白靈兒，一邊輕鬆丟開擋路的直播人員。
「小凡，你終於回來了。」老李面露無奈，苦笑道：「我已經讓人報警了。最快估計還得十分鐘。」
「嗯，麻煩你了，李叔，你去一趟廣播室。
「重複廣播一下以下內容。
「在桃源村直播的任何人，20分鐘內不離村子，號就別想要了。
「到時候誰還敢在村裡撒野，後果自負！」
葉小凡面色冷厲，囑咐了一下老李。
冷漠瞥一眼周遭陷入魔怔的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