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誠真想一把火把這兒給燒了。
想歸想，他連衝進去找回場子的勇氣都沒有。
「我就知道，窮山惡水出刁民！就該再帶兩個下屬過來的。」
他一進村子，就無比煩躁，這是什麼山溝疙瘩啊，落後貧苦，怎麼可能會有天才畫家？
那個粗魯的青年，一看就是腦子有病。
否則，怎麼會二話不說，要丟自己出門。
他恨恨然咬牙，脫下外套，擦了擦褲子，氣憤地轉過身。
一邊給自己領導，藝畫軒的老闆萬泉清打去電話。
隻想立即離開這又破又爛的村子。
「萬總，這人是神經病啊。
「我才見到他，就被他丟出來了，他的狗還尿到我身上。
「是不是信息有誤？」
他一邊給萬泉清訴苦。
「回來吧，這人的確腦子有坑，二八分成，想得倒美。不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。」
萬泉清昨晚又和駱豪通過電話，一番恐嚇威逼，成功知道了張瑤此行全過程。
「哦，先回去嗎？好，我知道了」
黃誠心中有怨啊，才過來，吃了癟還得灰溜溜回去？
但他哪敢埋怨老闆啊。
走出巷子，在一處土牆院子。
「媽媽，快看，小凡叔叔又送了我一張畫，太漂亮了。」
院子裡，傳來稚嫩可愛的聲音。
「嗯，小凡真有本事。這森林好美，真不敢相信這隻是用一支鉛筆畫出來的。」
樸素年輕的少婦，看著畫，驚嘆之餘有些走神。
「媽媽，我想跟小凡叔叔學畫畫。」
「唉，人家哪有空教你啊。不要沒事去煩他，會讓人討厭的。」
「才不會，小凡叔叔說等我再大一些，有了入門基礎，才會教我。」
「那你就聽他的吧，咱們先把基礎打好，晚點我給你買幾支鉛筆，怎麼樣？」
「好呀好呀，謝謝媽媽。這次沒有木框，會把紙張弄皺弄破的，能不能買個木框。」
「那個啊……價格有點貴，回頭我問問你爸爸。」
「……」
溫馨柔和的對話。
女孩聲音可愛甜美，少婦嬌聲嬌氣。
黃誠下意識往院子看了一眼。
注意到了女孩手上的素描紙。
瞬間他眼睛直了，好美的日落素描畫。
協助萬泉清管理畫廊多年，他見過眾多優秀畫作，包括幾幅大師佳作。
這一幅樸素卻又精細的素描，栩栩如生，比黑白攝影照片多了一股難以言說的韻味。
如此高水準的作品，放在畫廊裡，哪怕沒有任何名氣加持，售出價格也是以萬元為單位。
他眼珠子一轉，走入了院子。
「這畫真好啊。」黃誠擠出溫和笑容。
母女倆有些警惕。
「他身上好臭呀，是不是尿褲子了……」蘭蘭捂著鼻子，小聲說道。
黃誠嘴角抽搐，有些陰沉，正事要緊，沒空和小屁孩解釋，「這畫賣不賣？」
「不賣！」蘭蘭尖聲喊道。
蘭蘭媽李曼卻有些猶豫。
黃誠嘴角微揚，沒有像那個混蛋那麼不講道理就行，「價格好商量。」
十分鐘後。
黃誠拿走了7幅素描作品，其中3幅沒裝裱起來，4幅裝在畫框裡。
身後是小孩子凄厲的哭聲。
「爸爸，我的畫，我要我的畫……」
「不哭不哭，回頭我給你買好多童話書，再帶你去吃漢堡怎麼樣？」
「不要，我要畫……爸爸、媽媽是大壞蛋。」
「再哭，我就拿鞭子抽你！現在閉嘴！」
……
黃誠到了村口，將畫小心翼翼放到副駕駛座上。
「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，繞開藝畫軒，找幾個有眼力勁的老客戶，賣掉它們，少說能掙10萬吧？」
黃誠吹著口哨。
他是藝畫軒的經理，手頭上有不少客戶資源。
能和那些土豪客戶直接對上話。
對於某些不在乎錢的土豪收藏家或附庸風雅的書畫愛好者，這些畫有一定價值。
心情愉悅，光顧著在心中盤算挑選合適對象、定價的示意。
他沒注意到，一輛紅色寶馬和他的座駕擦肩而過。
紅色寶馬在經過他時，明顯放緩了速度。
「是黃誠？！」
張瑤猛地剎車，看著後視鏡遠去的黑色賓士。
她臉色難看。
副駕駛座，駱豪眼神閃爍，「你、你看錯了吧？」
「不可能。就那張令人作嘔的臉，化成灰我看到都想吐。」
張瑤十分肯定，她狐疑地看向駱豪，「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，有人把畫家是葉小凡的情報洩露出去了？」
「你別這麼看著我啊。你這什麼意思？懷疑我洩露出去的？！
「我就算再吃裡扒外，都不可能去幫助咱們的死對頭啊。
「萬泉清那老傢夥還覬覦你。
「我與萬泉清那個老傢夥不共戴天！怎麼可能洩露給藝畫軒？」
駱豪羞憤交加，反應激烈，臉色漲紅，一副受盡委屈和失望的模樣。
他這反應，反而讓張瑤下意識動搖。
她尷尬笑道：「我也沒懷疑你啊，就是知道情報就幾個，要不是爺爺聯繫我，我根本不知道畫家在這麼一個山溝溝裡。」
「誰知道呢，都有人把他的畫拿去參賽了，又不是徹底與世隔絕。」
「也對……」
「藝畫軒不可能答應那種要求。」
張瑤不太肯定。
開車駛入桃源村後，迅速前往葉家。
院子一些貓狗拖著後腿，在地上拖行，面朝屋子，委屈巴巴叫喚。
江荷往地上丟香腸，貓貓狗狗來家裡，本想著喂它們一些吃的，「差不多得了，鋒牙你個兔崽子……」
然後眼睜睜看著一群貓狗，叼著香腸紛紛去鋒牙前面，不情不願地把香腸放到鋒牙飯盆裡。
「還能這樣？」江荷十分無語。
看那群貓狗流哈喇子，鋒牙真忍心啊。
鋒牙心安理得，還衝旺財得意叫喚，你吃不吃？
它叼著香腸，甩頭丟出去，恰好落在旺財面前。
旺財看也不看一眼。
它可沒鋒牙這麼貪吃。
「嗷嗷~」
不吃白不吃。
鋒牙不滿地叫喚。
一隻貓竄上前，叼起香腸，剛要吃。
「汪！」鋒牙一瞪眼，這隻狸花貓委屈地走過去，把香腸放下。
「鋒牙，你可以去當乞丐頭子了。」
江荷又好氣又好笑，感覺管不住這條狗。
整天各種花花心思，太能作了。
「您是葉先生的媽媽吧？阿姨好。」張瑤在門口問候。
江荷有些意外，沒聽兒子說過畫廊的事情。
她微笑招手，「請進，小凡在樓上。」
葉小凡從二樓探出頭，噔噔蹬下樓。
「葉先生，我答應您的條件。」張瑤直奔主題，生怕葉小凡說出令她後悔的答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