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別怕,我馬上帶你去醫院。」
沈硯安將宋白初牢牢圈在懷裡,手托著她後腦,見她痛楚難過的樣子,心裡有一塊柔軟塌陷了,聲音沉甸甸,「我不會讓你出事。」
可動了手術,下盤使不上力,急聲,朝外道,「阿勤?」
董勤幾乎是箭步上樓,沖入卧室,見到宋白初臉色蒼白,下身裙子染滿了血跡,驚嚇地吼起來,「怎麼會這樣,到底發生了什麼?」
董勤落在沈硯安身上的目光是責怪,一把將宋白初橫抱起來,往樓下沖。
宋白初錯過董勤的肩膀,看到隨步而來的沈硯安,低聲和董勤說,「甩掉他。」
她不能再一次把自己孩子的命交給任何人。
而沈硯安恰恰是那個最不希望這個孩子存在的人。
董勤回頭觸及宋白初蒼白虛弱的臉色,沒有絲毫猶豫,「妹妹放心。」
董勤抱著宋白初上了香檳色保時捷,不等沈硯安上車,直接一腳油門,衝出了香公館。
沈硯安站在原地,眸色越發森冷。
不到兩分鐘,兩輛黑色轎車追上來。
宋白初艱難地拉著安全帶扣住自己,手拉住了扶手,忍耐地咬了咬牙,「我懷孕了,孩子沈硯安不想要。被他追到,這個孩子保不住。」
「甩掉他們,帶我去私人的小診所。」
董勤接收到這個信息,錯愕道,「這孩子……不是他的?」
宋白初懶得理他,拿出手機,定位了附近的小診所,擡手給董勤看,「就去這家!」
董勤看了一眼,「黑診所不能去!我知道有家診所。」
宋白初點頭,隨後打給了婦產科醫生,「我大出血,能來京市幫幫我嗎?」
電話裡婦產科醫生嚇壞了,「沈少夫人,我馬上到。」
「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,包括我媽。」
「您放心。」
掛了電話。
宋白初看到了一條簡訊息,是林琳發來的。
[夫人,局座剛才追問我在巴西失蹤兩小時的事。我咬死是和僕人走散了,沒有出賣您。]
[不過,局座去調監控了。]
[慌兮兮.PIG]
宋白初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,整個人虛脫地往下滑,捧著手機,白玉似的手指在鍵盤按著。
[國外不像國內天眼無處不在。]
[那天離開,我拉著你是避著監控走的。]
[別擔心。]
一陣暈眩襲來,手機從指尖滑落,她在暈倒前,抓住了董勤的手,「哥哥,一定要保我和孩子平安。」
董勤沒來得及回應,宋白初已經暈了過去。
…
醒來時,宋白初躺在一個狹小的房間,房間內充斥著消毒水味道與難言的氣息。
門外,時不時有人走過,還會掀起簾子朝裡面瞄幾眼。
宋白初睜開雙眼,入目的是牆角發黴的天花闆,還有懸挂在床邊杆子上的吊瓶,動彈不得地躺在那裡。
枕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。
她拿起來看了一眼,有幾百通未接來電,全部來自一個人。
她隻要不接,沈硯安就找不到她。
這時,一雙修長的手撩開了泛黃的簾子走進來。
董勤領著婦產科醫生。
「妹妹放心,葯是這位醫生安排的。」董勤說。
「沈少夫人,我給你打的安胎藥。」婦產科醫生說,「血已經止住了。」
「那孩子……」
宋白初喉間乾澀,聲音沙啞,開口就帶了幾分哽咽,手輕輕搭在小腹的位置。
「孩子沒事。」
隨著婦產科醫生的話,宋白初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。
「這是我開的保胎葯,需要吃一段時間。」
「至於,你吃的心臟病的葯……最好能停一停。實在不行,需要和你的心臟科醫生商討一個方案出來。C類藥物在孕早期肯定不能吃了。」
「心臟科醫生?」
宋白初能想到的就是基地裡的醫生,「我沒有。」
「沒有?」婦產科醫生詫異,「那您吃的葯哪來的?」
「我先停一段時間,會儘快找個醫生評估我的身體狀況。」宋白初說。
婦產科醫生隻好點頭,「這是我的名片,您有事隨時可以找我。」
「嗯。」
打完點滴,與醫生分道揚鑣。
他們兄妹兩人要面對更大的問題。
保時捷車內。
「車子?」
「痕迹從監控裡抹除掉了。」董勤相當自信,「妹妹,我們已經失蹤兩個小時了,阿硯肯定急瘋了。」
「你已經有兩個孩子,這個孩子不管是不是阿硯的,都別要了吧?」
這話董勤剛才不敢說,怕刺激的宋白初心臟病發,一屍兩命。
她除了阿硯和他,已經沒有可依賴的人了。
耳側傳來,宋白初執拗的聲音,「我要!」
「要,那就要。」
董勤心底輕嘆,怎麼有點怕這丫頭。
「現在怎麼辦?」
「怎麼糊弄他?」
…
香檳色保時捷沿路回來時,出入這個區的出入口已經被圍了,不止如此,頭頂還有直升飛機在盤查。
整個區,被這個動靜攪得燈火通明。
不知情的民眾,以為是人犯越獄了。
車子還沒開到香公館,就被幾輛特警巡邏車攔下了。
沈硯安從黑色保姆車下來,暗沉的目光,沉甸甸,隔著擋風玻璃落在宋白初身上。
他一動不動站在那裡,「過來。」
他目不斜視,看著宋白初拉開車門,雙腳落地,站直了身子,一步步,朝他走過來。
他身形挺拔,堅若磐石,臉上是陳年不變的淡漠從容,而他的心……
沈硯安直到宋白初平穩地走到他面前,才伸手抱她,緊緊抱她入懷。
他抱住她的剎那間,香檳色保時捷主駕的門被特警拉開了,槍口抵著董勤的腦袋,人直接按不法分子處理……
宋白初和董勤設想了無數種後果,都未能想到……
董勤雙手被負身後,被俯式壓在柏油路面,槍抵住了他的後腦勺,這是就地槍決的姿勢。
宋白初驚嚇推搡沈硯安,而沈硯安禁錮得她動彈不得。
「不,不要!」
「那是我哥哥!」
「他著急我,沒來得及等你而已。」
「我沒事了,隻是經期不調……」
「真的沒事了!」
沈硯安捧著宋白初蒼白的小臉,溫熱的指腹擦去她滾下來的淚珠,彎下腰來看她,聲音嘶啞,「說真話。」
「沈硯安,我說的是真話。」
「不要嚇我,你現在好可怕。」
宋白初慌亂地抓著沈硯安的手,他黑眸深不見底,黯淡無光,除了她可憐祈求的身影,看不見任何東西,荒涼一片。
她帶著哭腔的聲音,粘稠細軟,身子都在發抖。
「求求你,不要這樣,那是我在世上為數不多的親人了。」
她不知所措,渾身發抖,鼻尖湧出無盡酸澀而發紅,眼眶更紅,小臉更慘淡,從推搡他,到抱住他,緊緊抱住他,踮起腳尖親吻他。
「我不會離開你,永遠不會離開你。」
「放了我哥哥。」
「求你。」
他仰起頭,不讓她吻,波瀾不驚的黑眸,深深注視著她。
她懷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