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硯安推開顧雲深,抱起宋白初踏出火海。
急救隊紛至沓來,消防車,救護車,和著巨大的警報聲,充斥耳畔。
沈硯安將宋白初抱到安全的地方,伸手從她從上至下檢查了一遍,觸及她胳膊上的紅痕。
他目光陰鬱,淡眸怒火浮動。
而宋白初杏眸星光湧動,興奮至極,「我擊敗了零號!」
她凝視著他英俊的臉龐,揚起的笑容慢慢僵在唇邊。
他不為她驕傲,也不為她高興。
目光冷沉,好兇。
宋白初受不了的垂眸,抓住沈硯安垂在身側的手,「對不起,我擅自離開了香公館。」
「他給我打電話,邀我。」
「他知道我是秘鑰!」
「我不應邀,他會不斷找我麻煩。」
「我查到他所在的位置。」
「我能全身而退才赴約。」
「你看。」
她見他不為所動,拉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後腰,仰望他,「我毫髮無傷。」
「如果不是顧雲深突然冒出來抱住我,我已經出來了,也不用你冒險進去。」宋白初察覺到沈硯安摟住她的腰。
她小臉埋在他的兇膛,蹭了蹭,「抱抱我,好不好?」
真好啊。
解決了零號。
他的就職,不會有任何問題了。
沈硯安氣場沉下來,將宋白初抱緊。
她怎麼能這樣不聽話。
他的一顆心,沉甸甸地落到她身上。
「不要有下次。」
沈硯安的口吻不是在商量。
宋白初順從地點頭,細軟的雙手摟住沈硯安的腰。
顧雲深被急救人員帶出商場時,就看到交錯慌亂的人群中,宋白初和沈硯安抱在一起。
劫後餘生。
她眼裡仍然隻有沈硯安。
痛楚從心中蔓延,又有實質地匯聚在肩頭。
「顧先生,救護車馬上送你去醫院。」醫護人員在給他肩頭的傷口止血。
顧雲深痛得皺眉,痛得心顫。
這時,有兩個人被擡出來,一個半死不活,另一個死透了。
宋白初拉著沈硯安走過來,向他展示自己的『豐功偉業』,「看看零號到底是誰?」
宋白初掀開了零號的口罩,露出來他的臉,「盛帆?
她詫異。
總感覺不會是盛帆,但是她確實沒和盛帆交過手。
這時,齊治走過來。
「局座,其他人都在監視之下,隻有盛帆突然脫離我們的掌控。」
「在他的住所搜到的。」
齊治呈上來另一個微型筆記本電腦。
宋白初接過微型筆記本電腦,打開筆記本電腦,闖進去,在裡面看到了零號系統的編程代碼。
她看著盛帆呢喃,「真的是他嗎?」
可不是他,又會是誰?
零號確實被炸傷,也被火焰吞噬,幾分鐘時間不可能逃出來的。
另一邊,秦知月渾身被炸傷,衣服黏膩在肌膚上,臉上都是痛苦的表情。
「硯安,我可以和你說句話嗎?」秦知月緊緊拉住沈硯安的手,用了所有力氣。
宋白初鬆開了沈硯安的手,沈硯安站在秦知月的救護病床邊,彎下腰。
她隻用兩人可聽到的聲音和沈硯安說。
「放過我。」
「我可以給宋白初提供心臟,我可以救她。」
「她是秦家人,她活不久了。」
沈硯安目光落下了一片暗影,讓救護人員帶走了秦知月,朝著宋白初看過去。
宋白初此時被顧雲深攔住。
「傑克……我聘請的黑客,看到了零號發布的大行動,而我是跟著董勤來到的商場。」
「小初,我不知道為什麼零號不是董勤,但董勤是非常危險的人物,你千萬不要靠近他。」顧雲深捉住了宋白初的手腕,她手腕纖細,他虎口輕輕一圈,就纏住了她。
宋白初的目光落在顧雲深的肩頭,有鮮血從紗布湧出來。
她目光發暗,想起了顧雲深曾經一次又一次為她赴湯蹈火。
她蹲在他輪椅面前,與他平視。
她的目光深深凝視著他英俊卻明顯頹廢的臉龐,他和許芷馨出軌的畫面在腦海斷片似的,無法和眼前的他重合。
「你對我做了什麼?」
宋白初反手握住他的手臂,指甲陷入他的肌膚,冷聲,「我上了你的勞斯萊斯,我喝了你遞來的礦泉水,隻一口,我陷入了黑暗。」
「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!」
「我現在對你……」
為什麼不恨他了,為什麼腦海隻剩下美好記憶。
她明明親眼見到他出軌許芷馨,他們出軌了五年。
他背叛了她!
這些是真相!
可,她腦海的記憶像斷了片。
顧雲深錯愕看著宋白初,黑眸濃情抑制不住,「老婆,你現在對我什麼?」
這時,沈硯安走過來。
宋白初手從顧雲深手中抽離,「我在感謝顧先生替我擋了一顆子彈。」
「但那個位置,隻會從我頭頂擦過去。」
「希望顧先生以後不要多此一舉。」
顧雲深捂住了肩頭的傷,看著宋白初不再看他一眼,挽著沈硯安的手,慢慢從他的視野消失。
她察覺到了什麼也不要緊,隻要慢慢地回心轉意。
想到她會回到他的身邊,他的心不再那麼痛了。
…
回到香公館,唐小柔在客廳等著她。
沈硯安有太多事要善後,他的腳步停在門口。
宋白初站在台階上,與沈硯安平視。
「等會讓醫生看一下傷。」
「好。」
宋白初拉住沈硯安的手,他掌心乾燥溫暖。
她的視線落在他的眼睛上,淡漠的眸光,看人的時候,真是疏離。
「你去了我的婚禮,是嗎?」
「你留下了一束粉色鬱金香。」
沈硯安不動聲色。
他去了,她和顧雲深的婚禮。
他怎麼會看著她嫁給別的男人無動於衷。
他去了,看見她那麼開心。
看見她說,我願意。
「可,我沒邀請你呀。」
宋白初柔軟的小手從他的掌心,隔著薄軟的白襯衫,滑到他肩頭,摟住他的脖子瞬間。
他喉結微滾,淡眸微顫。
但他剋制。
「那時候的局座,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婚禮上?」
秦知月說,沈硯安為了她和她解除婚約。
他們十三年前解除了婚約。
十三年前?
怎麼可能?
她和沈硯安十三年前隻見過三次。
第一次是在校園,他撿了她的手機。
第二次是她賽後被計算機大賽的舉辦方帶去見他。
第三次是母親不同意,她和他告別。
後來母親過世,讓她去找沈硯安。
在基地的兩年,他們也沒有太多的接觸。
她的活動範圍基本兩點一線,計算機部門和住所,再來就是出任務,與蕭承廷的交流,反而比他更多。
她最後一次救蕭承廷回來,蕭承廷在基地住了半年。
他們常常在一起聊科技前沿。
而沈硯安總是非常忙碌,遠遠見到都是前呼後擁。
遇見時,他們也隻是遠遠地點頭示意。
20歲,她成為計算機部門的主管。
但升職的那天,她給他遞了辭職信。
他也欣然接受。
他為什麼出現在她的婚禮上?
宋白初撲入沈硯安懷中,沈硯安牢牢抱住她腰身。
「老公?」
「告訴我,為什麼?」
沈硯安垂眸,淡然如水的眸光,深深凝視著宋白初。
他大手從她腰間滑到她的後頸,捏了捏她的柔軟,將她的小臉捧在他臉下。
告訴她,向她表白。
她或許就不會離開他了。
心裡有這麼一點兒期許與悸動。
「局座?」身後傳來夏微的催促聲,「得走了。」
宋白初依在沈硯安懷中,仰看他,漂亮的眼睛含著笑意,「告訴我,再走。」
她很少為難他的。
「老公?」
「說嘛。」
「為什麼……」
她將聲音越壓越低,小臉漸漸緋紅,貓兒似的撓得他的心好癢。
「嗯,」
沈硯安捧起宋白初的小臉,吻上她的唇,「回來告訴你。」
他要準備,好好準備。
他的吻克制又溫柔,淡墨的氣息纏繞她。
…
沈硯安坐在車後座,目光纏著宋白初,與她分別。
「齊治,把項鏈拿給我。」
「還要一束紅色與紫色的鬱金香。」
她最喜歡的鬱金香。
他嘴角散漫開笑意,笑意染上了雙眸,心裡灌了蜜糖般甜蜜。
「局座,放心。」齊治應著。
…
宋白初目送沈硯安離開,走入別墅,走到唐小柔面前。
她臉色非常難看,雙手輕輕攪在一塊,「我失憶了。」
「一定是顧雲深對我做了什麼?」
「我那天在顧雲深別墅醒來,旁邊還有一個人,是第一次給我做心理治療的心理醫生周。」
「她一定對我做了什麼。」
「我記得局座讓便衣特警帶出去過,那一定是審問過了,而沒有問出什麼。」
「小柔,你幫幫我,好不好?」
「恢復記憶嗎?」唐小柔緊張地拉住宋白初的手。
「不,我不要恢復顧雲深和許芷馨背叛我的記憶。」
「我不需要這些記憶,顧雲深背叛我是事實,我隻要知道那存在過就可以。」
「我要你喚醒我對沈硯安的記憶。」
「我……」宋白初按著右手無名指的翡翠戒指,「我好像也快忘記他了。」
「我不想忘記他。」
她眼淚從眼眶砸在了翡翠戒指上,被淚水熏紅的雙眸,失神的,傷感的,漸漸沒有了焦距,「我還沒告訴他,我愛他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