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個多小時後，小虎子帶著山悠回來了。
山悠臉上滿是笑容，雖然嘴上一個勁兒道歉她回來晚了，以後不會到處亂去，但眉眼隱約帶著興奮之色卻騙不了眾人。
陳水玉扯了一個笑容，溫聲：「沒事，出去就出去。你如果想出去，隨時都能出去，不過……得注意安全。」
「阿姨您放心。」小虎子笑道：「我將小姐姐保護得可好了！」
陳水玉隻能隱下心中的不悅，違心道：「……辛苦小夥子了。」
山越則拉住女兒問：「你們去哪兒玩了？玩得開心不？」
「開心！」山悠解釋：「我們去看話劇。小虎子他還帶我去見他的網友呢！我還從沒有網友，他的網友很有趣，說的話好些我都聽不懂，不過還是聊得很開心。」
山越暗自心疼女兒，低聲：「開心就好。」
孩子自打恢復記憶後，很少出去接觸其他人。即便是陌生人，即便談的話題她聽不懂，可她仍是很開心。
最讓他們兩夫妻放心的是——女兒根本沒去找程煥然，即便醫科大就在話劇場的附近。
這麼說，女兒對然然也已經釋懷了。
太好了！
薛淩溫聲：「悠悠，你如果喜歡看話劇的話，可以經常去看。下次播放的時間知道不？可以提前買票，讓司機送你過去。對了，還可以帶著兩個婆婆陪你去。」
山悠忙不疊點頭，雙眼發亮道：「阿姨，話劇好好看哦！我們今天看的這個話劇已經演了三十多場了，裡頭好多都是歌舞劇的模式，又是唱又是跳，很考驗演員的功底。他們表演得很精彩，我一直捨不得走，看到最後謝幕才跟小虎子去吃飯。他在一旁睡了好幾個小時呢！」
小虎子嘿嘿笑了，道：「沒法子，他們不是我的菜呀！」
一旁的劉英有些耳背，聽不怎麼真切，道：「這麼晚了，後頭沒菜吃了。那個老李睡在休息室，可以讓他給你下個面吃。你們誰餓了？讓老李一併煮多些吧。」
「用不著。」小虎子湊了過去，摟住老人家的肩膀：「幹奶奶，我不餓。早些時候吃火鍋，吃了足足兩個多小時呢！」
劉英寵溺拍了拍他的腦袋，笑罵：「整天到處亂跑！亂跑！」
陳水玉則陪著女兒回房間去了。
山越留下來繼續看電視。
小虎子最怕被大人們嘮叨，轉身也溜回房間去了。
薛淩趁機跟山越道：「悠悠已經快好了，你們也不要守得太緊。你跟陳姐說一聲，讓她盡量多放手。」
「我會的。」山越解釋：「冬天快到了，我們待多一陣子就回去。」
薛淩搖頭：「不急，先看看悠悠的情況再做決定。」
山越不好意思笑了笑，低聲：「不好叨擾太久啊。」
薛淩低笑：「隻是添三雙筷子而已。我們家的飯廳開飯的時候多少雙筷子，你也見識過吧？不用這麼客氣，先緊著悠悠的情況再說。」
「好。」山越點點頭：「那……那暫時定到年底吧。」
薛淩正要開口，突然手機響了！
她掏出來一看，發現是肖佳雪，忙起身走去安靜些的走廊。
「喂？佳雪嗎？怎麼這麼晚？」
——淩淩啊，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！我……我老公他終於醒了！醒了！
話音剛下，她已經泣不成聲。
薛淩體會她此時內心的激動和無盡艱難過後的解脫感，溫聲：「那就好，太好了！你也要保重好身體。」
——嗯！這一次多虧你及時幫忙！沒想到那醫生真的挺厲害的！在無菌病房裡的這幾天裡，我等到差點兒崩潰！剛才醫生跟我說，他醒來過，還跟他簡單交談兩句話，很快又昏睡了。醫生還說，明天就可以離開無菌病房。淩淩，我們一家子聽到後，一個個都哭了。這回我們是在死神的手裡搶人……還搶贏了！
薛淩聽著她沙啞的嗓音，暗自心疼。
「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，早些回去休息。」
——淩淩，我……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。
薛淩爽快道：「行，你說。」
——那個……我想跟你借十萬塊，暫時頂一頂。等我老公出院了，我們再慢慢存錢還你，明年後年也許才能還上。
薛淩痛快答應了：「沒問題，明天早上我讓陳秘書打進你的賬戶。」
——謝謝！除了這兩個字，我找不到其他詞來表達我的感激之情。謝謝謝謝！
薛淩叮囑她好好休息，掛斷了通話。
已經十點多，兩個老人結伴回房睡了。
薛淩走去小兒子的房間，給他蓋好被子，也回房歇息了。
山越仍留在客廳裡看電視。
直到陳水玉找過來，嗔怪道：「都幾點了，你還不睡？房間裡有小電視，你要看多久就看多久。這是大客廳，開大電視開這麼多燈，你倒挺不客氣的！」
山越笑了，反問：「咱們一家子一住就這麼久，什麼時候客氣過？」
陳水玉坐了過來，輕輕嘆氣。
「悠悠她說……她明天還要去看話劇。而且她還說，她已經認得公車的路線，能自己轉車去到那邊。不，她說的是地鐵，我說錯了。」
山越一聽就皺眉：「不行，讓司機先接送她。如果要去坐車，就得你或者我一個人陪著去。」
陳水玉想了想，道：「明天給她買一條新手機。把我們兩人的號碼都給弄上去，教她隨時都可以聯繫上我們。暫時不能讓她一個人出門，怎麼也得有一個人陪著。」
「你同意她去看話劇了？」山越略有些意外問：「萬一她後天還要去呢？」
陳水玉釋然笑了，低聲：「都行……我都答應。」
隻要女兒健健康康，不管她想要什麼，她都會努力去幫她實現。
其實，女兒要的一直很簡單，隻是她和老公太激進，太急攻進切，不然女兒也不會搞成這個樣子。
「我現在想通了，沒什麼比女兒的健康和快樂更重要。什麼明星什麼天價片酬，通通跟咱們沒關係！咱們不缺那錢！」
山越聽罷，帶著斑點和皺紋的胖手握住她的，微微笑了笑。
陳水玉也笑了，另一隻手也湊過來，互相握在一塊兒。
這輩子，他們已經經歷了許多許多。
即便再不通透，也會被生活教得通透，被逼著通透。
感謝上蒼，女兒的病好了，沒事了。
一家子齊齊整整的，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