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可咋辦?要不這段時間,就先別進山了,正好趁機歇息一下,順帶琢磨琢磨做點其它生意,也不能在一棵樹上弔死啊!」
大丫滿眼笑意地寬慰著田寶兒,她深知相公已經竭盡全力,但當今這世道,努力未必就有回報。
「還是先做著吧!好歹每天都能有些進項,總比坐吃山空要好,雖然賺得不多,但也聊勝於無啊!不然要等到猴年馬月,才能攢夠買宅子的銀子,總不能一輩子租房子住吧!我答應過你,要給你一個溫馨的小家,怎能言而無信呢?」
田寶兒不願辜負媳婦對他的深情厚意,想當初,自己可是出了名的遊手好閒,可她卻義無反顧地嫁給了自己,全然不顧他人的閑言碎語,隻為他這個人。
試問如此情深的女子何處尋,能遇到媳婦是他此生最大的福氣。
所以,無論如何,他都不能讓媳婦失望,還要讓那些曾經輕視自己的村民,對他刮目相看。
「寶哥,你曉得我並不在意這些,隻要能與你長相廝守,哪怕是粗茶淡飯我也心甘情願,買宅子的事不必著急,錢財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賺到的。你也莫要太過焦慮。」
大丫從未奢望過,能過上錦衣玉食的奢華生活,隻要衣食無憂,手頭有少許餘錢便心滿意足了。
田寶兒聞聽此言,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暖流,緊緊抱住大丫的肩膀,柔聲說道:「我知曉你不在乎,否則也不會委身下嫁給我這個窮光蛋,但我不想咱們的孩子一出生,就跟著受苦,身為男人,我必須得努力。你回屋歇息去吧!我去卸車。」
「寶哥,有件事忘了告訴你,你前腳剛走,公公後腳就來了,見隻有我自己在家,便說要去糧鋪尋你,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。
我估摸應該是發生了啥事。對了,他人呢?你們怎麼沒一塊兒回來。」
正準備轉身回屋的大丫,瞄了一眼驢車後,並未瞧見公公的身影,心中不禁有些疑惑。
「爹來了?我咋沒瞅見呢!」田寶兒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,若是知道他爹來了,自己就該少和掌櫃寒暄幾句了。
「是啊!就在你走後沒多久,曉得你去了糧鋪,就跟我說去找你,然後就沒了影兒。他要沒去找你,能去哪兒呢!會不會是去大姐那邊了。」
這也僅僅是大丫的猜測罷了,但除了大姐家,她實在想不出公公還能去哪兒。
「應該不會吧,父親曉得大姐不待見他,斷不會再去自討沒趣,可他到底能去哪兒呢!難不成回村了。」
得知父親有心事,田寶兒的心裡愈發忐忑,肯定是出了啥狀況,要不然,他絕不會跑到鎮上來尋自己。
能讓父親煩心的人和事,除了他娘就是妹妹了,莫非是她們惹父親不高興了。
越想,田寶兒心中就越發地惴惴不安。臉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絲憂慮。
「要不我去大姐家走一趟,看看公公有沒有去過,要是沒有,你就回村瞅瞅,順便看看究竟發生了啥事兒。」
雖說婆婆對她百般刁難,但公公卻是個通情理之人,半句重話都沒有說過。
自從成親以後,每次過來都不會空手,不是拎隻雞,就是提一籃雞蛋,今兒個也不例外,竟然還背了半袋土豆,外加一籃水靈靈的青菜。
大丫對公公既敬重又覺得老人家怪可憐的,都那麼大歲數了,最後還因為自己,同婆婆和了離,如今隻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,身邊連個能說上話的人都沒有。
田寶兒連忙點頭,「好,大姐挺喜歡你的,定不會說什麼,我在家等你消息,如果大姐家沒有,我即刻回村。」
大姐對他並無好感,每次見到他情緒都會大起大落,因此,讓媳婦前去再合適不過了。
「不用去了,他此刻就在我家,怕你們擔心,這才過來送個信。」
兩人隻顧著著急,全然沒有察覺,不知何時,小溪已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們身後。
「大姐……你方才說咱爹在你家,可是當真?你不是一向不喜歡他去打擾你的生活嗎?怎會同意他去你家?」
這突如其來的說話聲,猶如一道驚雷,嚇得田寶兒渾身一顫,但他旋即就抓住了大姐話中的關鍵信息。
「沒錯,我確實不喜歡他去擾亂我現在的生活,可今日在你家街口,他為了將我推開,自己卻被疾馳而來的馬車撞斷了腿,帶他去醫館包紮完後,便將他接回了家中照料,待到他何時能夠下地行走了,再送回村子,怕你們擔心,就過來告訴你們一聲。」
小溪對父親的厭惡之情溢於言表,哪怕他今日救了自己的命,心中的怨氣也絲毫未減,畢竟自己可是吃了十幾年的苦,而他不過是救了自己一命,難道往日的仇怨就要這樣一筆勾銷嗎?
得知父親被撞斷了腿,田寶兒如遭五雷轟頂,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。
「寶哥,你這是怎麼了?大姐不是說已經請過郎中了嗎?你也別太焦急了,我們這就過去瞧瞧公公。」
大丫見田寶兒仿若雕塑般一動不動,久久未曾言語,便擡手在他面前晃了晃。
「啊!」田寶兒這才如夢初醒,「好,我們這就去看望父親。」
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後,田寶兒對大姐沒有絲毫怨言,他深知這是一種補償,亦是一種贖罪,隻為求得大姐的原諒。
「大姐,你沒受傷吧?」如今得知公公下落的大丫,心中的擔憂如潮水般漸漸退去。她急忙拉住小溪的手,細細端詳起來。
小溪微微一笑,輕輕搖了搖頭,「沒有,隻是手掌擦破了點皮,不礙事的。」
她心中不禁暗暗感嘆田寶兒的好運氣,竟能娶到大丫這麼好的媳婦,自己雖然不喜歡他,但卻真的很喜歡這個弟媳。
「父親在大姐家的這段日子,所有花銷都由我來承擔。你也知道,白日裡隻有大丫一人在家,爹住在我這裡多有不便。」
田寶兒在心中憋了許久,才將這句話說出口。
畢竟父親受傷,理應由他這個做兒子的悉心照料,哪能讓大姐一個外嫁的女兒來承擔呢?
可自己白日還要進山,家中隻有媳婦一人,而且像他爹這種狀況,肯定是需要人端屎端尿的,總不能讓媳婦去伺候吧!若是讓外人知曉,還不得笑掉大牙啊!
「我過來給你送信,可不是為了那點錢財,更何況我也不缺。既然話已帶到,我就先回去了。畢竟是因為我,他才受的傷,在我家養傷也是理所應當的。你隻需等他能夠下地行走之後,將他送回村子即可。」
小溪轉身就走,多一句話也不想說。
「大姐,你等等我,咱倆一起回,我去看看公公。」
大丫快步追了上去,緊緊牽著小溪的手,一同出了院子。
望著媳婦和大姐離去的背影,田寶兒不由嘆了口氣,啥時他同姐姐的關係,也能如此和諧。估計做夢都能笑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