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味道如何?」玉蓉一臉期待的問。
「尚可,尚可」鄭縣令將一碗湯飲盡,擺擺手說道,「我與何裡正有公務要說,你快快離去」
「那爹爹可要答應我,與姐姐好好說,莫要再動怒」
「知道了,快回房間去!」鄭縣令皺著眉頭,急聲催促她。
聽了這話,玉蓉也不再做過多停留,收拾好桌上的碗,便款步離去。
隻是在路過何春花身邊時,安撫的握了握她的手。
不知是玉蓉的話起了效果,還是鄭縣令本就是隻想詐她一下,此時看向何春花的神色緩和了許多。
「我不過是問你一句,你怎的就像炸了毛的公雞一樣。
都是做裡正的人了,脾氣這樣急可不好。」
既然對方遞了台階,何春花也就趁此機會往下溜,總不能真跟自己頂頭上司拍桌子打闆凳的鬧起來。
於是臉上帶上笑容,朝他行了一禮,
「縣令大人勿怪,實在是民婦覺得太過冤枉,這才一時口不擇言了。
民婦家中隻有兩個壯年男子,其他十幾口人都是老弱病殘,我就算想立功,也不會拿他們的性命來冒險,您那樣問我,實在是太誅心了些」
「那照你這樣說,確實是我誤解你了?」
「不知縣令大人是聽了何人的挑撥,我可與那人當面對質。
或者您將陳軍頭喚來一問,便可知曉。
當初那些流匪突然衝上山,要搶奪我家糧食,謀害我家人性命,不得已我們才出手與他們打起來。
難不成,我們碰到危險,就必須得束手就擒嗎?
要真是如此,今日您女兒怕是已成了土匪的刀下亡魂了。」
「這兩者怎可相提並論,今天的可是土匪,而那日上山的卻是良民!」
「不知大人如何分辨好人與壞人,良民與土匪?」何春花上前一步,笑著問道,
「好人的臉上會寫著自己是好人嗎?還是大人覺得良民不會變土匪,土匪不能從良?
田裡的青蛙、山間的蝴蝶都能因為周圍的環境改變自己的膚色,人心就能一成不變了嗎?」
其實這事兒,鄭縣令已經私下弄了個清清楚楚,包括陳正那裡,他也問過。
隻是到底是引誘流民上山再殺之,還是流民自己上山,這點他還存疑。
不過眼下看來,無論如何,都跟何春花沒關係,是那陳正一人所為。
就像何春花說的,這事兒對她來說太過冒險,而且她也並沒有從中獲利。
雖是如此,鄭縣令還是有些不放心,
「你對陳正這人怎麼看?」
俗話說,鑼鼓聽聲,說話聽音。
鄭縣令這話一出來,何春花就知道,這依然是在懷疑她和陳軍頭有勾結。
所以隻好老實回答,「陳軍頭如今也是官身,民婦不敢隨意置喙。」
這句話成功把鄭縣令逗笑了,
「你連我都敢叫闆,還不敢說他幾句閑話?讓你說你就說!」
何春花依然搖頭,「我跟您據理力爭,那是知曉您是一個大度之人,不會因著民婦幾句話就治我的罪,可是陳軍頭,民婦著實不敢得罪。」
「哦?」鄭縣令來了興緻,「你是說陳正這人小肚雞腸,睚眥必報?」
「民婦不知,但是至少他是看不上民婦一介婦人的。
當初民婦要做裡正,他一直反對,說女人不行。
是我承諾要借糧種給村裡人,他這才點頭應下。」
何春花也知道,背後說人壞話不妥當。
但是此時她要洗清自己的嫌疑,就必須要和陳軍頭拉開距離。
再者說,陳軍頭當初以他們全家作誘餌,去抓捕流民,這個仇她可沒忘。
如今說他兩句壞話,也算報答了。
「還有呢?」
「別的倒是沒有了,民婦一家都在深山居住,甚少與他往來,就算下山,見的最多的也是謝醫官。」
「聽說你這次來宜安縣,專程去看了他,你們怎的如此交好?」
「家中有位叔叔,是江湖郎中。
當初謝醫官在醫棚忙不過來,叔叔便下山幫了些時日的忙,我時時去看望他,因此便與謝醫官相熟了。」
「看樣子,你那叔叔也是個心善之人。」
「可不是,我那叔叔年紀一大把了,還下山去幫著救治傷兵,回去人都累瘦了一圈,這謝醫官就拿一本醫書答謝他,還不是送的,而是借閱,頗扣門了些……」
「你就直說吧,想替你那叔叔求個什麼好處?」
鄭縣令睨她一眼,將何春花的小心思看了個明明白白。
何春花嘿嘿一笑,答道,「上回您的手書,我拿回去看了。我那叔叔說您的一筆字龍飛鳳舞,實在好看。要是您能賜他一副墨寶,想必他肯定歡喜。」
「噢?你現在又看得上本官的字了?」
又提!又提!
何春花心裡苦笑,硬著頭皮答道,
「民婦一介粗人,不懂這些舞文弄墨的事兒,但能得縣令大人的字也是喜不自勝的,您就別揪著這事兒不放了……」
「罷了」鄭縣令擺擺手,「一副字而已,該賞!待我明日寫好再交於你!」
「那先謝過大人了」何春花拱拱手,「不過大人這字能不能寫大點,最好是能做牌匾的那種。」
「牌匾?我可聽說你們住在山洞裡,掛個牌匾給山間野獸看?」
「那倒不是,隻是我們清豐鎮就一個藥鋪,極為不便。
民婦打算在村裡開個醫館,方便這七裡八鄉的百姓去尋醫問葯。
要是有了這牌匾,那對醫館也是一份榮耀不是?」
「建醫館自是好事一樁,隻是你們既然是為了方便村民看病,可莫要坐地起價,不然這牌匾我可是要收回來的……」
「自然不能,價格高了誰還去呢?您要是不放心,可隨時安排人去查看,再者說民婦自己便會採藥,節約了成本,這葯價也不會太高。」
鄭縣令點點頭,「若真如你所說,這副字我還真是非送不可,那就等你醫館落成那日,我派人給你送來」
得,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。
不過得了縣令大人的準話兒,這牌匾也是早晚的事兒。
現在帶回去她還怕被雨淋濕呢。
何春花趕緊向他道謝。
鄭縣令擺擺手,「隻要你做的是好事,正事,本官自然是支持的。」
隨後,又偏過頭看向旁邊,朗聲說道,
「進來吧,還愣著幹什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