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滿倉用麻繩將野豬四隻腳捆了,拿一根棒子穿過豬腿的空隙,和大牛一前一後擡著往家走。
三個女人還沒從這巨大的喜悅中緩過來,拿著斧頭呆愣愣跟在身後。
這頭野豬有200多斤,又加上路不好走,擡著它著實不輕鬆。
可是大牛卻異常興奮,邊喘著粗氣,還不忘問李滿倉,「我怎麼覺得,其實不需要我們,你也可以把野豬殺死呢?」
李滿倉此時也心情頗好,聲調都跟著悠揚起來,「我也不過是看著它要逃走,最後丟了斧頭賭一把而已。」
那麼重的斧頭,誰能丟那麼遠?
還能精準無誤的丟到野豬身上?
這是運氣?
鬼都不信。
何春花聽了這話,心裡就是一陣腹誹。
但是,有肉吃,計較那麼多幹什麼?
李老頭兩人站在洞口,遠遠看著幾人擡著野豬往外走,相互看了一眼,激動的直拍手,「成了!」
「好大的野豬啊,哈哈哈哈哈」
幾個小孩忙不疊到跑過來,圍著野豬打轉,一點都不覺得這斷了脖子的野豬有多血腥。
到了坎下,兩人就將野豬放下,招呼何春花幾人去拿菜刀和切菜闆。
剛剛那一斧頭下去,也變相給野豬放了血,祛除了一部分腥味。
現在,他們要趁著這豬還沒冷下來把它刨了。
將豬擡上去不僅費力,還會弄的臭氣熏天,怕是他們晚上覺都要睡不著。
村裡過年前殺豬可是大事,誰家不跑去圍著看?
所以,大牛雖然沒刨過豬,但也知道順著骨頭和紋理來。
至於砍不動的地方,就讓李滿倉舉著斧頭劈。
何春花整個過程隻顧著捂住二娘和三郎的眼睛了。
他們爹這副模樣,看著著實有些殘暴兇狠。
內臟和皮都不要,內臟味道太大,沒有足夠多的調料做起來不好吃。
而野豬皮太硬,煮熟要很久,吃起來口感也不好。
豬頭則被何春花丟在了洞口處,留著明天再處理。
趙氏看著一大堆肉,眼睛都直了,偏過頭問她「春花,這肉都做成臘肉?」
做臘肉要放鹽,這麼多肉少說也得放七八斤鹽。
而且就算是做罈子肉或者熏肉,也需要不少鹽。
因為鹽的作用不是入味兒,而是防腐。
以前她奶奶做的熏肉,鹽放少了,肉裡面都是臭的,最後全部丟進了垃圾堆。
可是,如今鹽對他們來說是最寶貴的物資,一點都經不起浪費,顯然這個方法行不通。
何春花搖搖頭,「我們凍起來一部分慢慢吃,剩下的做臘肉……」
趙氏當然知道鹽的寶貴,聽了這話就跟著點頭。
等何春花講完了打算,幾個女人孩子便行動起來。
他們直接將肉拿到坎上,找到一處空地,將肉放在雪地裡,上面埋上厚厚一層雪。
最後鋪上一層枯草保溫。
為了以防枯草被風吹走,又壓了幾根木頭固定。
隻要雪堆的越厚,化的就越慢,肉壞的也越慢。
但願這一大堆雪堅持的時間能更長一點。
等這一切忙完,已經到了深夜。
而晚飯都沒吃的幾人早已飢腸轆轆。
有這麼多肉,劉氏難得大方一回,用蘿蔔炒了一大鍋豬肉,一點兒白菜都沒放。
又用麵粉貼了好多張餅子,一群人吃的紅光滿面。
大牛的褲腰帶已經鬆了兩次,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,感嘆道,「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吃肉吃到飽。」
李老頭看了自己兒子一眼,眉頭又皺了起來,「就是可惜了那麼多肉,不知道能放多久。」
李滿倉倒是心態好的很,「這段時間,我們就可勁兒吃吧,反正吃不完也要倒掉。」
李老頭點頭,又對眾人下了道指令,「打明兒起,我們多吃肉,少吃米,這樣也能節約點糧食。」
肉確實飽腹感極強,隻是光吃肉多膩啊……
何春花不敢吱聲,隻盼望春天快點到來,能多找點可以吃的食物。
幾人吃過了飯,到外邊拿雪在衣服上擦了擦,勉強祛除了一點點污漬。
反正大家都好些天沒洗澡了,都跟野人一樣,誰也別嫌棄誰。
至於換衣服,那更不用想,澡都沒洗,換再乾淨的衣服也遮不住身上的汗臭味。
眼下他們能用的,就兩個桶,兩口缸,兩口鍋。
這些都是用來裝水煮飯的,總不能用來洗澡。
隻能等天氣好了,曬木頭,讓李老頭做些木盆,再考慮洗澡的事情了。
累了一天,吃完飯的眾人幾乎是倒頭就睡。
躺在床上的何春花不由得感嘆,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真的巨大。
前兩天她還被呼嚕聲和腳臭味折磨的苦不堪言,如今卻慢慢習慣了。
昨天大家都睡得晚,今天起來時天已經大亮。
吃飽了飯,又睡了一個安穩覺。
僅僅過去一夜,大家臉上的氣色就大不一樣了,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。
何春花幾人還不明顯,本來她們沒逃難之前也過了一段舒坦日子。
李老頭一家的變化是最大的,特別是大牛,臉上都隱隱泛起油光。
風雪已停,太陽也出來了,化雪的時候比下雪更冷。
大家都窩在洞裡,烤火熏肉,靜等時間過去。
而何春花卻在這時候走到坎下,叫了李滿倉帶上斧頭出來。
李滿倉扛著斧頭,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何春花面前,「咋了?砍樹?」
何春花指了指地上的野豬頭,「劈開它!」
「怎麼,你想吃什麼補什麼?」
現在是求人辦事的時候,她不能罵人……
何春花深吸幾口氣,笑著看向他,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「劈開!」
李滿倉見這母老虎又要發威,收起玩笑的神色,舉起斧頭忙碌起來。
這野豬頭昨天就放在山洞裡,所以並沒有凍上,李滿倉揮舞了十來下斧頭,就將它劈開了。
何春花也不多話,捧起豬腦裡那白花花的一團就進了屋。
幾個人看著她們兩口子這般模樣,都是吸了口氣。
柳大夫看清楚何春花手裡那一團,眉頭都擰成了疙瘩,哼一聲,就偏過了頭,「你們兩口子真是絕配!」
一個賽一個殘暴!
何春花隻當沒聽見,視若無睹的忙活自己的。
而李滿倉還弔兒郎當的對柳大夫拱手,「多謝柳叔誇獎!」
把柳大夫氣了個倒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