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,天還未大亮,魔月便將所有人召集到營地中央,大家自然都知道,這肯定和昨夜的事有關。
林宵等人神色凝重,都在為接下來的命運擔憂。反觀黑石寨的部眾,同樣瀰漫著一種壓抑而不安的氣氛。
魔月一身黑衣,立於石階之上,目光如刀,緩緩掃過人群。她聲音清冷,卻字字清晰:
「石堅暗自下毒,有私通強敵之嫌,按理當誅。今日召集各位,便是要聽聽大家的意見。」
她的話很巧妙,隻說有嫌疑,沒有直接定罪。話音未落,人群中便爆發出陣陣喧嘩。
一些早就對石堅不滿的山匪頭目立刻高聲附和道:「殺!這等叛徒留著也是禍害!」
更有人情緒激動地喊道:「我們拉了一整夜的稀,不殺不足以平眾怒!」
被押在一旁的石堅,臉色青紫,經過一夜的審訊,早就被磨平了性子。
現在一句話也不想說,隻有滿腔的恨意。
到了此時,他也已經知道,那個下界上來的妖孽就藏在他們中間,而且自己現在的慘狀就是拜其所賜。
然而,石堅的親信們卻一個個面色鐵青,表達著不滿。一個頭目忍不住踏前一步,厲聲道:
「我們首領是被冤枉的!誰敢動他,先問問我們手裡的刀!」
一時間,石堅的部屬群情激憤,大有立刻動手搶人的架勢。
移花神殿的人也不是吃素的,仗著修為高,立刻上前將石堅親信團團圍住,氣氛劍拔弩張。
牛權站在魔月身側,壓低聲音道:「師姐,早知這樣麻煩,當初就該讓『家人』直接過來清理門戶。」
魔月眉頭緊蹙,她何嘗不想快刀斬亂麻?之前是因為土匪人數眾多,在這裡動手難免有漏網之魚。
一旦走漏風聲,下一波就不好騙了。
現在她既然知道了那個「孽障」就藏在這群人中,就更要選一個有利的地形,布下天羅地網,務必一次性全殲。
若不能一網打盡,隻要留下任何一個可乘之機,自己的好師兄都會趁亂逃走。
她目光幽深地掃視著騷動的人群,知道必須隱忍,不能讓任何一個人成為漏網之魚。
否則這階段的所有努力,將全部功虧一簣。
就在局面僵持不下,讓她陷入為難之際,一個聲音忽然從人群中響起:
「仙子,請聽我一言。」
眾人循聲望去,說話的是林宵。
他緩步走出,神色從容,向魔月拱手一禮,繼續說道:
「眼下移花神殿大軍壓境,正是用人之際。石首領縱然為了凸顯自己,有些小過錯也罪不至死。」
「不如饒他這一次,讓他戴罪立功,於我聯軍而言,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」
魔月眼睛一亮,沒想到林宵如此識大體。
她正愁沒有台階可下,林宵這番話來得正是時候。但她沒有立即表態,而是看向其他人。
另外幾個早已通過氣的山寨頭領,紛紛出聲附和。
一個滿臉虯髯的大漢粗聲道:「林寨主說得在理!咱們現在自相殘殺,豈不是讓移花神殿看了笑話?」
另一個瘦高個的首領則冷笑著補充:
「饒了他可以,但今晚的行動,黑石寨的人必須打頭陣!否則難以服眾!」
「對!說得對!」更多人跟著起鬨,「讓他們黑石寨沖在最前面!將功折罪!」
這些聲音彼此呼應,迅速主導了場中的輿論風向。
原本還在叫囂誅殺石堅的人,見多數人傾向留人,而且能當炮灰,也漸漸安靜下來。
石堅的部屬雖仍有不忿,但見首領有了一線生機,也不敢再貿然發作。
魔月見時機成熟,目光冷冷地投向被押在一旁的石堅,聲音中沒有半分溫度:
「石首領,眾人的意思你也聽到了。你意下如何?」
石堅心中早已怒火滔天,額角青筋隱現。這群落井下石之徒,分明是要逼他和他的人去送死!
可眼下形勢比人強,若不答應,立刻就是身首異處的下場。他強壓下翻湧的恨意,咬著牙道:
「石某……願戴罪立功!」
嘴上雖然這麼說,但他心裡已經暗暗下定決心,想讓自己沖在前面當炮灰?
想的美!自己一開戰就跑,誰愛送死誰去。
魔月唇角微揚,掠過一絲譏誚。
她自然看得出石堅的口是心非,更猜得到他此刻所想,可對於誰先上,魔月等人毫不在乎。
因為他們的計劃天衣無縫,看似他們是去設伏,準備伏擊移花神殿的人。
實則是驅使所有人進入移花神殿的伏擊圈。到時候前有強敵,後有追兵,他們能跑到哪裡?
她目的達到,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個人,語氣威嚴地下了最終決斷:
「既然如此,便依眾人所言。石堅,今夜之戰,你與你黑石寨部眾為前鋒,若能立功,前罪盡免;若再退縮……定斬不饒!」
眼見事情就此確定,牛權迫不及待地拉上陸雲,踏上了前往尋找「太陽神樹」的征途。
陸雲自然不可能讓魔月目的得逞,他暗自掐算著時間,將牛權引向一處山谷。
此刻動手,既能不被移花神殿的人察覺,又能留有足夠的時間部署退路。
進入山谷後,一直飛在前面帶路的陸雲,突然停下身子,暴喝一聲:「後面有人跟蹤!」
說著猛然回頭,目光掃向身後來路。
牛權聞言,下意識地跟著轉身,將背部完全暴露在陸雲面前。
就在這瞬息之間,陸雲手中鳴鴻刀已然憑空出現,帶起一道刺耳的破空之聲,淩厲的刀芒直劈牛權後心。
牛權感受到背後的危機,瞬間反應過來。倉促間轉身運轉靈力,凝聚出一道翠綠色的氣盾。
然而這倉促之間的防禦,又如何抵擋得住陸雲蓄謀已久的緻命一擊?
「轟!」
震耳欲聾的巨響在林間回蕩,綠色氣盾應聲而碎,牛權的護體罡氣也隨之崩裂。
他整個人被刀芒重重擊中,連續撞斷兩棵粗壯的樹木,最終重重摔落在鋪滿落葉的地面上。
牛權掙紮著想要起身,口中不斷湧出鮮血。
他死死盯著陸雲手中的鳴鴻刀,眼中滿是憤怒與震驚:「原來……原來是你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