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，我們來之前是簽了保密協議的。”江靖遠苦着臉懇求，“爺爺！我不去可以嗎？我隻想好好實訓，完了回去讀書，沒想着出風頭。”
“不行。”楚老拒絕了江靖遠的懇求，随後苦口婆心地勸，“讓你去幫着解決問題，是不想零件一直卡在那兒，讓我們的人心力交瘁。
就因為一個零件做不出來，一批的設備報廢不能用，你懂我的意思嗎？實話告訴你，五号零件也是困擾我一個多月的難題。
你來了，解決了，我們部裡的人對你十分感激。不然你以為盧工，張工和王工為什麼會給你買好吃的？因為你為他們解決了心病。”
江靖遠不說話了，這種事他遇到過，當初許老爺子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。
“老曲那邊遇到了困難，我帶你過去看看，一個是長長見識，再一個是希望你能給他們提供一個新的思路。年輕人腦子比較靈活，想法也多。
如果做不出來，就得求爺爺告奶奶去國外進口。那幫不要臉的膽肥得很，獅子大開口就算了，還耍無賴。
明明說好了半年交貨的，能拖到一年半，半中間單方面撕毀合同，要求漲價。否則就不給發貨，無限期拖着。”
說起這些，楚老義憤填膺，偏偏又無可奈何。
擡眼看了看他，江靖遠不再猶豫，點了點頭：“好吧！我去，但我不能保證一定可以解決問題。”
楚老不耐煩地揮手讓司機開車：“知道，知道，臭小子！我都說了，沒有一定指望你馬上解決，能提供一個不一樣的思路就已經很好了。
隻要思路是對的，做出來那都是遲早的事。這批東西都是進口的，損毀了零部件，等于報廢。
不想一直求着國外那幫癟犢子，就想自己做出成品來替代。
沒想到這麼難，光一個五号零件就耗費了我一個多月。我就奇怪了，當初國外的那幫不要臉玩意兒是怎麼做出來的？”
難得看楚老生氣罵人，江靖遠笑了：“我猜，他們是用模具直接澆鑄出來的，并沒有一個一個去制造。”
“我想也是。”坐車無聊，楚老跟江靖遠推心置腹攀談，“當初我們一部的人都進入了一個誤區，以為國外那幫不要臉的玩意兒都能用機床做出來，為什麼咱們不行？
個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機床上，反而忽略了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。
現在想想，你說得很對，材料的厚度太厚，硬度太強，根本不可能用手工一個一個磨出來。那幫癟犢子根本就沒有咱們這樣的耐心。
要不是你來了，我們還在糾結他們能用機床做出來的東西，為什麼我們就做不出來？我們到底差哪兒了？難道是我們的方法不對？角度不對？
小子！你告訴我，為什麼你一來就瞧出了那東西不能上機床？”
“呵呵呵！”江靖遠心虛地笑，“爺爺！說實話我并沒有看出來，隻是我對機床掌握得不夠熟練，怕上去了把握不好角度，就想着還是用锉刀保險一些。
锉刀的深淺是可以自由調整的，角度什麼的也可以，隻是花費的時間長一些。”
楚老聽完，再次哈哈大笑：“哈哈哈！好小子！這麼說你是誤打誤撞？”
“是！”
“是個屁。”楚老臉上還在笑，嘴裡卻照樣罵人，還動手拍了一下江靖遠的肩膀，“你小子就會糊弄人，明明是你看出來了那一毫米在機床上根本保不住，才用锉刀的吧。”
“對。”江靖遠無奈地看了楚老一眼，“您老的眼睛就跟孫悟空的火眼金睛似的，什麼都瞞不過您。
我發現孔道與孔道之間的距離太密，再小的鑽頭都不可能順利做成，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。
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手工打磨出來，雖然耗費時間，但總比失敗要強。”
聽完這個回答，楚老滿意了，斂了笑容，長長地歎了口氣：“說到底還是我們一部的人太急功近利，沒有冷靜分析各種情況。
你小子是個好樣的，觀察力敏銳，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東西要怎麼做，該怎麼做，能有這也的覺悟很好。
有了你們這一批年輕人加入，我們的軍工部将來能做出許許多多高精密的東西。”
江靖遠笑了笑，沒接話，這話也沒法接，以後的事誰知道。
兩人沉默了下來，看向車窗外，有家屬區，小學，中學，醫院。
這地方應該還沒出兵工廠，車子就在兵工廠裡頭行駛，大約開了二十來分鐘，終于在一座廠房前停了下來。
攙扶着楚老下車，江靖遠跟着他來到一個車間門口，走進去，看見好多人在忙碌着。
楚老跟他介紹：“這裡就是二部，歸老曲負責，還有個三部，歸老權負責，有機會帶你去見見他。”
“好！”
江靖遠聽完點頭，不管老人家說的是真是假，他都順着來。
帶着身邊的小子，楚老往車間四處看了看，沒看見老曲，直接去了他的辦公室。
拿起桌上的呼叫器：“老曲！回辦公室一趟，有事找你。”
這種呼叫器遍布整個車間，不管人在哪裡，隻要一喊，不管在車間的哪個角落都能聽見。
沒過幾分鐘，江靖遠看見一個頭發全白，矮矮胖胖的大爺走了進來。
看見楚老，鼻子不是鼻子，眼不是眼地嚷嚷：“老楚！你還要不要點臉？你的事是完成了，我的還沒整明白呢？急急忙忙把我喊回來做什麼？”
楚老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，沒好氣地回吼：“就因為你的事還沒解決，才給你帶來一人，把你的情況跟他說說，也許他會有辦法。”
曲老轉頭看了看江靖遠，一臉不耐煩：“老楚！你能不能别鬧？這種事找他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能頂什麼用？”
毛頭小子江靖遠站在邊上聽着，沒有出口為自己辯解的意思。
楚老臉上劃過嘲諷，指着曲老：“你懂個屁，我的五号零件就是他幫着解決的，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麼要把他帶來？給你送人來，你還不樂意，好心當做驢肝肺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