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許奶奶是個很好的人。”顧清清由衷地感歎，“我對草藥感興趣，都是受了她的感染。”
蘇清瑤跟着歎氣：“她的确是個很好的人，要不是她多次幫你治病，說不定你早就沒了。”
兩人相互看了看，都在彼此的眼裡看到了對許奶奶的思念。
顧永壯帶着江靖遠去棒冰廠送菜，他們是從後門進去的，食堂裡的師傅看見江靖遠，很是意外。
“喲！江師傅！你怎麼也來送菜？”
另外一位伸出手指頭在顧永壯和江靖遠身上指來指去：“你們倆是父子？不對，一個姓顧，一個姓江，不是父子，那就是翁婿？”
顧永壯笑着點頭：“說對了，他是我女婿。”
将自行車支好，顧永壯把後座上的三筐菜，一筐一筐搬下來，放在地上。
得虧他力氣大，要是一般人，根本就搬不動。
“哈哈哈！老顧！你好福氣！找了個這麼能幹的女婿，我們廠裡的設備被人惡意損壞，他兩三個小時就擺弄好了。”
“對對對，江師傅年輕有為，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。他的徒弟也不錯，幹工作認真負責，年紀不大，本事不小。”
江靖遠在一旁聽着，沒插話，臉帶笑意，他就是跟着老丈人來送菜的，其他啥話都不想說。
菜被卸下來，一旁的大師傅拿着大杆秤出來稱重量。一籮筐菜實在是重，必須兩個人擡着稱。
稱完了把菜拿出來，再稱空籮筐，這樣很快就能知道這筐菜有多少斤。
兩人擡着稱重，一人記賬，十天一結賬，這是早就定好的規矩。
今天不是結賬的日子，隻要菜送到稱完，上好帳就行。
顧永壯在邊上看着秤，不是不信任棒冰廠食堂大師傅，而是規矩該如此。不管買的賣的，都得雙方在場，不能稱完了過後找麻煩。
一開始顧永壯覺着沒必要，後來被食堂裡的師傅說教了一回，才知道這是大食堂的規矩。
此後隻要送菜來，他就會看秤，還會看食堂師傅記的數字，怕錯亂了，到時候不好說。
棒冰廠食堂師傅做事很嚴謹，每次送菜的單子都是一式兩份，食堂留一份，一份給顧永昭自己收着。
十天後結完賬，食堂會将他手裡的單子收回去。
大廠的人做事基本上都是一闆一眼的，不會胡來，更不會因為顧永昭人誠實就搞什麼幺蛾子。
當初他來送菜，馬立正親自來食堂說過了。
“這是我家親戚，分田到戶了，我讓他給我食堂種菜，以後食堂需要什麼菜都找他，也省得你們跑來跑去地浪費時間。”
馬老闆的親戚，他們可不敢随便忽悠。棒冰廠說是國有企業，可已經被馬老闆承包了。
人事任免都他說了算，誰要真惹惱了他，讓你提前退休也不是不可能。
退休有什麼好的，棒冰廠現在生意好得很，食堂也一樣有獎金拿。在職人員的工資肯定比退休高，這點毋庸置疑。
加上顧永壯這人很好說話，一點不吹毛求疵，叽叽歪歪，斤斤計較，食堂裡的人誰都跟他處成了朋友。
有時候食堂要不完的菜，他就免費送給他們，說帶回去也吃不完。
拿了幾次，感覺他也不容易，往後送得再多，他們也都留下了。
“老顧！你拔完白蘿蔔的纓子呢？還在不在？”
問話的是位姓潘的師傅，他是食堂掌勺的大師傅，家裡條件差一些，有個常年生病的老母親，一年到頭藥不離口。
跟食堂裡的師傅們打交道久了，顧永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們各自的情況。
“你要？”顧永壯詫異，“你要那玩意兒幹啥？做腌菜？”
潘師傅臉上不自然地笑着，微微點頭：“是，想做點腌菜。”
顧永昭爽快答應：“行，後頭給你送來，蘿蔔纓子多的是，你要多少？”
“越多越好。”
潘師傅也沒客氣，既然開了口，自然是多多益善。家裡大大小小九口人吃飯，早上配稀飯就得吃掉不少菜。
要是用蘿蔔纓子做腌菜，喝稀飯的菜就解決了，也能省點錢下來給娘買藥。
娘一輩子不容易，父親在他八九歲上就沒了，是娘一手拉扯他們兄妹三人長大。兩個妹妹嫁出去了，家庭條件也不太好。
他是兒子，自然得承擔起照顧娘的責任。
顧永壯家裡種的菜多，就養了一頭豬，牛是跟人合用的，也不用喂蘿蔔纓子喂，讨點來給家裡做腌菜正好。
“那行，我後天給你帶一捆。”顧永壯很爽快地答應了，主動問潘師傅，“卷心菜的葉子要不要？那東西做腌菜比蘿蔔纓子好吃。
如果你要，下次我砍卷心菜的時候就都給你留着，不要就算了。”
“要，要。”潘師傅紅着臉，有點不大好意思，“就是太麻煩你了，還得從家裡那麼遠給我帶過來。”
“順路的事，别客氣。”顧永壯笑着安慰他，“我綁在自行車龍頭上，順手就帶過來了。”
邊上的其他兩位師傅聽說有卷心菜的葉子，其實也想要。那種葉子做出來的腌菜真的很好吃，甜絲絲的。
配上青紅辣椒，過油炒一炒，很下飯。
條件好的買點三層肉來炖一炖，做成梅菜扣肉，更是誘人。
隻是老潘開口要了，他們就不能開口。顧永壯家裡也沒有那麼多卷心菜的葉子，要真的想吃，買幾個卷心菜來做就是。
何必跟老潘搶。
“老顧！那我先謝謝你！”
潘師傅知道，顧永壯話是說得輕松，自行車龍頭上真綁着菜葉，那還怎麼騎着上路？
他說會帶過來，自己安心等着就是。
江靖遠冷眼旁觀了一切，感覺這位潘師傅也挺不容易的。本身腿腳有點毛病，走路有點長短腳。
估計家裡生計艱難，不然也不會舔着臉要蘿蔔纓子，卷心菜葉。
幾大籮筐的菜稱完，顧永壯掏出口袋裡的中華煙，給食堂裡的師傅們每人散了一根。
“我女婿從京都帶回來的好煙，大家嘗嘗味兒。”
師傅們個個拿着煙，開心不已。
“中華煙？聽說咱們市裡根本沒賣的，得省裡才有。馬老闆上次想買都沒買着，你女婿好孝順，居然給你買中華煙抽，實在讓我羨慕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