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玉蘭驚愕地望着馮燕，嘴裡機械地喊着兩個字：“晨鳴！晨鳴！晨鳴！晨鳴！晨鳴！晨鳴！”
每一聲就像是一把錘子砸在馮燕的心坎上，或許是因為慚愧，歉疚，不甘，她跪在地上，失聲痛哭。
“玉蘭！你别喊了，晨鳴死了，是我親手殺了他。我那麼愛他，卻親手将他送進了地獄。我不是故意的，是他逼我的。
我那麼愛他，不顧廉恥，不顧面子，放下身段，隻想跟他在一起，他卻不要我。
還說我不要臉，糾纏好姐妹的男人，明明是我先喜歡他的，為什麼又被你搶走？你憑什麼搶走？就因為你長得比我好看？比我能耐？能歌善舞？
我不服，我一定要把你們拆開。我做到了，我弄死了他。可我······。玉蘭！你别喊了，他死了，回不來了。”
這就怕了？
宋玉蘭在心裡不齒，嘴裡依然不停地重複着那兩個字：“晨鳴！晨鳴！晨鳴！晨鳴！······！”
不讓她喊她就偏要喊，她不信馮燕午夜夢回時，心裡不害怕。做了虧心事，一定害怕鬼敲門。
“我想起來了，我知道晨鳴是誰了。”宋玉蘭夢呓一般喃喃自語，“前幾天我做了一個夢，夢見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，他就說他叫晨鳴。
他身邊還卧着一隻黑色的小貓咪，貓咪嘴裡叼着我的生辰八字。他們不說話，就那麼看着我，看着我，看着我。”
馮燕聽了，眼底露出驚恐，她腦補出宋玉蘭嘴裡的畫面，吓得臉色慘白。
“别說了，玉蘭！别說了。”沖過去，捂住宋玉蘭的嘴，馮燕瑟瑟發抖，“我不是有意要殺他的，我隻是氣不過。
想教訓他一下，沒想到一下子将他給打暈了。他的後腦勺流了好多的血，好多好多，落在皚皚白雪上，刺眼奪目。
我很怕，怕他醒了要打我，更怕他将我勾引他的事說出去。看見不遠處有個冰潭，我一不做二不休，将他拖過去，推下了冰潭。”
說完，馮燕捂住嘴，哭得泣不成聲。院子裡的宋老爺子和宋奶奶其實聽到了動靜，裝作不知道，沒上來看。
他們都相信，女兒一定能套出有用的信息。馮家從今天起，注定要和他們宋家勢不兩立。
“那小鳳呢？”宋玉蘭像是對馮燕說的話無動于衷，瘋瘋癫癫地問，“小鳳真的是我女兒？你把她弄哪兒去了？我怎麼想不起來？女兒是什麼？”
哭了一會兒，馮燕抹幹臉上的淚水，站起來，盯着宋玉蘭，忽然又笑了。
“小鳳是你女兒，是你懷胎十月給晨鳴生下來的遺腹子，還記得那天我們去趕集嗎？”
聽言，宋玉蘭瞳孔猛縮，隻是一瞬便又恢複到一臉迷茫，懵懂無知，眼神渙散的狀态。
她就知道，那天趕集會出事，就是馮燕算計的。事情得到證實，她心裡雖恨，卻極力隐忍。
“不記得了，什麼是趕集？”
“不記得就算了，你已經瘋瘋癫癫了四年，什麼都不記得也是正常。趕集就是上街，那天咱們兩個一起去趕集，同去的還有我大哥。
他恨你不嫁給他，就想辦法折磨你。他是去看我的，無意中瞧見了你家小鳳，覺得女娃娃長得不錯。
他要将她帶走，給你毀滅性的打擊，我同意了，跟着你去趕集，趁機将小鳳抱走，交給大哥雇來的人。
你發現小鳳不見了，再次哭得撕心裂肺。你不知道，每次看見你傷心欲絕的樣子，我心裡都很痛快，特别痛快。”
“為什麼？”宋玉蘭問，手指交握，筋脈暴起。
“因為我不想看見你綻開幸福的笑臉。”馮燕的視線中滿含怨毒，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？我不是馮家親生的女兒，我是被抱養的。
大哥得不到你，就在我身上發洩他的不滿，我讓你嫁給他，你為什麼不同意？我看上了晨鳴，希望他能救我脫離苦海，為什麼你要從中作梗？
宋玉蘭！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，你不知道吧！其實你女兒小鳳就在我們身邊。她現在叫林悅，當初大哥将她抱回來，送給了一對聾啞夫妻。
已經讀初一了，成績很好，長得很像晨鳴。每次我去看她，都會想起晨鳴。”
宋玉蘭呆愣愣地望着馮燕，她的話真的颠覆了自己的認知。馮燕不是馮家的女兒？馮燕和她那個殘疾大哥攪和在一起？
這也太惡心人了？她眼眸睜大，感覺不可思議。
“怎麼？被我的話吓着了？”馮燕見她這般，忍不住譏諷，“從小到大，你被你父母保護得太好，善良天真，一點不知道人間疾苦。
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嫉妒恨，明明都是女孩兒，為什麼我的命運會這麼悲慘？我大哥就是個變态，自從腿被打斷後，更是變本加厲。
家裡爺爺奶奶都知道他侵犯了我，卻當做什麼都不知道，還不許我找男朋友。即便我跟你下鄉跑去遙遠的北方，他也不放過我。
直到他現在有了新歡，才想不起來我。宋玉蘭！為什麼你不聽我的話嫁給我大哥？隻要你嫁給她，把我解救出來，我根本不會害你。”
“是嗎？”宋玉蘭笑了，傻笑，嗤笑，冷笑，“你大哥馮建是魔鬼。”
“你說對了，他就是魔鬼。”馮燕沒察覺出宋玉蘭身上的變化，“你原本不會變成今天這樣，是我大哥不知道從哪兒請來的人，在你身上做了點手腳，你就變得越來越瘋了。
你知道晨鳴的真實身份嗎？大哥說他是京都世家大族的子弟，小鳳在我們手裡，我馬上要帶着她去京都認親。而你，會在瘋癫無狀中無聲無息地死去。”
“這是你大哥的計劃？”宋玉蘭的眼神沒有什麼聚焦，“能不能帶上我？”
“帶上你做什麼？告訴小鳳她有一個瘋婆子老媽？”馮燕滿臉嘲諷，“李家會承認嗎？肯定不會的，你死後，小鳳的親人隻剩我。
不急，我們都在等你死。你去死吧！隻要你死了就可以見到晨鳴了，他在地下等着你呢？半夜去樓頂看星星，再跳下去，晨鳴會來接你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