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了看童文文和陳章，顧清清很肯定地點頭：“是！他會找來，大約兩個月之内就會出現。”
伸出兩根手指，陳章簡直感覺難以置信：“兩，兩，兩個月之内？”
“對，我看到的就是這樣。”
“孩子！他要真的找來，我第一個請你吃飯，好好感謝你！”
陳章老先生捂住臉，跟個孩子一般“嗚嗚嗚”地哭了起來。
大兒子六歲的時候被人拐走了，不知道被拐去了哪裡，一晃四十多年過去了，他從來不敢想，孩子還能找回來。
老婆子為這事傷心念叨了一輩子，兒子要真的能回來，也算是了了他們老夫妻一個心願。
能在閉眼前知道孩子的下落，此生無憾。
“陳······！”
童文文開口要勸，被顧清清攔住了。這種時候，還是讓他發洩一下心中的情緒，硬生生憋着，不是什麼好事。
哭了一會兒，陳章控制住了自己，臉上露出歉意：“不好意思，聽到這個消息，我實在是太高興了。”
“能理解。”顧清清表情淡然，平靜，“喜極而泣，人之常情。”
不知道為什麼，陳章總覺得顧清清不但個性沉穩，語氣也非一般年輕小姑娘那般膚淺，而是十分深沉内斂。
難道這是她久病的緣故。
“是！太開心了！”陳章再次掏出手絹擦臉，“我兒子丢了四十多年了，猛然間聽說他要尋回來，我真的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。孩子！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情況。
你來坐班的事就這麼定了，明天開始你就來上班，一個星期休息一天，月工資跟我的一樣，三百二。”
（八五年的工資标準到底多少不知道，大家看看就算了，沒必要認真追查。）
“啊？”顧清清錯愕，“陳老先生！三百二是不是多了？”
“不多，憑你的醫術，其實應該更高，隻是你剛剛來，往後有成就了馬上給你申請調工資。”
陳章打心眼裡喜歡顧清清的腳踏實地，真誠不做作。
他是中醫院的主任醫師，工資三百二已經很高了，按道理顧清清是沒有這麼高的，可人家本事比他強，拿這麼高的工資也應該。
就今天那孩子亮亮，要不是她來了，誰能想到他是早産兒？誰能知道他是因為肺脈虛弱引起的咳嗽？
全市都治不好的病，她給治好了，工資高點怎麼了？
他是中醫院的院長之一，隻不過他從來不喜歡這些俗套的名譽地位，也就從來沒跟誰說起過。
難得發現一棵好苗子，怎麼着也得豁出老臉将人留下。
将來的中醫院主任醫師位置，說不定就是眼前的小姑娘接替自己呢，也不知道這麼好的人才，市裡有沒有辦法留住。
“清清！恭喜你！”
童文文實在為顧清清高興，三百多的工資，在市裡可是極少見的，她在幼兒園累死累活一個月才一百二呢。
清清的工資可比她高了一倍都不止，可見陳老先生有多器重她。
“謝謝！”
顧清清站起來跟陳章鞠躬，随後看向童文文，笑着跟她握手。
事情談妥，顧清清帶着童文文跟陳章告别，說好了明天早上八點來市裡上班。
陳章還跟她說醫院有宿舍，可以住宿，記得帶上被子。
顧清清跟他再次道謝，兩人出了他的辦公室，往中醫院的大門來。
“清清！要是于哲人找了人來，那人又不認識你怎麼辦？真的要打架？”
童文文抱緊顧清清的胳膊，探頭探腦地四處看，想看看于哲人到底來沒來。
街面上混混橫行她也見過，雖然沒被糾纏過，可瞧着也是吓人得很。動不動就欺負老實人，還打人，打得人頭破血流。
顧清清滿不在乎：“别怕，打架他們也不是我的對手。你跟在我身邊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去車棚開鎖，推了自行車出來，兩人有說有笑出了中醫院的大門。
黑驢和于哲人已經來了，站在中醫院門口不遠的小弄堂裡，這地方早上是小型菜市場。上午九點一過，賣菜的走了，就變得冷冷清清。
雖說是來見姑奶奶，其實黑驢根本不認識顧清清，帶着于哲人一起過來指認。
一千塊錢他已經收到了，在家裡用一個信封裝着，揣在口袋裡，于哲人的心疼的滴血。
好幾次幻想着黑驢口袋的信封掉出來，正好被他撿着，可惜白日做夢的事太不靠譜。
那裝錢的信封始終沒掉出來，穩穩當當地揣在黑驢身上，他想撿也撿不着。
兩個女孩一出現，于哲人就指着顧清清告訴黑驢：“那個推自行車的就是我要你收拾的人，邊上那個是我女朋友。”
懶洋洋的黑驢，懶洋洋地抖着一條腿，看了看于哲人，再又看了看童文文，直接不客氣地點評。
“你配不上她。”
一句話，把個于哲人氣得要死，勞資請你來教訓人的，不是請你來胡說八道的。
你管我配不配得上。
黑驢點評完，懶洋洋地走到顧清清身邊，童文文吓壞了，戰戰兢兢地望着他，戰戰兢兢地問：“你要做什麼？”
“我找我家姑奶奶，你那不成器的男朋友在那邊小巷子裡，趕緊過去吧！”黑驢白多黑少的眼珠子裡露出嫌棄，“小姑娘！你人長得不錯，眼光不行，那小子配不上你，趁早踹掉吧！”
童文文氣急：“他不是我男朋友，他是個追求我不成，就找我姐妹麻煩的渣男。”
“哦！原來是這樣。”黑驢回頭看了看于哲人，贊同她的意見，“是挺渣的。”
顧清清打量了一眼黑驢：“你是馬正立手底下的？于哲人雇你來跟我打架？”
黑驢笑，露出一口白牙，依舊懶洋洋的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，遞給顧清清：“那小子不自量力，這是我給姑奶奶要來的補償。我叫黑驢，這一片的人都這麼叫我。”
信封還在黑驢的手裡，沒來得及被顧清清拿走，于哲人快步跑來，一把搶走了，目赤欲裂盯着黑驢。
“你什麼意思？接了我的活，拿了我的錢，為什麼不辦事？你竟然要把我的錢給她？你跟這鄉巴佬認識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