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邊泛起魚肚白時，白音敖包周圍已響起此起彼伏的馬蹄聲。
牧民們從四面八方趕來，蒙古包像蘑菇般在草場上冒出來，五顏六色的經幡在晨風裡舒展，把天空染成流動的彩虹。
「快看，那是狼山部的白鬃馬隊！」
趙琰身旁，一人指著遠處揚起的煙塵。
隻見二十名騎手騎著雪白的駿馬，馬鬃編成小辮，綴著紅纓，領頭的漢子披著黑色貂皮坎肩，腰間懸著把鑲嵌綠松石的彎刀。
「那就是狼山部首領巴圖！」
「他的騎射功夫在草原上沒人能比，去年那達慕，一箭射穿了百米外的銅錢！」
招待趙琰幾人的老人，部落的薩滿長老騰格爾，眯著眼睛捋鬍鬚，眼裡透著幾分敬佩之意。
趙琰順著騰格爾的目光看去。
巴圖正勒住馬韁，目光銳利如鷹，掃過圍觀的人群，最終落在趙琰他們身上，微微頷首緻意。
「這個巴圖首領認識我們？」
葉晨欣好奇問道。
她手裡還捧著剛煮好的奶茶，是跟牧民家的阿媽學的，奶皮浮在表面，像層薄薄的黃金。
「達瓦托牧場的人捎了信，說有雪山來的貴客要參加那達慕！」
騰格爾笑著往火塘裡添柴：「要知道，草原上沒有秘密，尤其是帶著哈達和善意的人！」
說話間，遠處傳來一陣歡呼，隻見一群穿著五彩摔跤服的壯漢，正往賽場走去。
他們脖子上套著紅、藍、黃三色的綵綢，像掛著勳章一樣。
軒轅坤眼睛一亮，拉著葉晨欣就往那邊跑：「我去報個名！」
「你行不行啊？」
「這可是正兒八經的摔跤，不用靈氣的情況下，別被人摔得爬不起來！」
蘇海燕在後面喊，語氣裡滿是調侃。
「小看我？」
「當年我可是經過專業的培訓，實力一點也不比這幫人差！」
軒轅坤回頭做了個鬼臉。
「阿媽，這羊要烤多久啊？」
火女早就被烤全羊的香味勾走了，蹲在牧民家的烤爐前，看著穿蒙古袍的阿媽轉動鐵架上的全羊，金黃的油汁滴在炭火上，滋滋作響。
「還要等一個時辰！」
阿媽笑著往羊身上撒鹽和孜然：「要讓炭火的熱氣慢慢滲進去，皮才會酥脆，肉才會嫩。」
她遞給火女一塊烤得焦香的羊肝：「吶，先嘗嘗，這玩意補眼睛哦！」
裴秀則跟著騰格爾去看賽馬的馬廄。
十幾匹駿馬拴在木樁上，毛色發亮，蹄子上裹著防滑的氈布。
「那匹黑馬是巴圖首領的坐騎，叫踏雪，能日行千裡。」
騰格爾指著匹通體烏黑，唯有四蹄雪白的駿馬，
「它的祖父曾跟著老首領參加過鴨綠江的那場戰役，在冰天雪地裡馱過傷員！」
「草原的馬通人性，就像狼山部的人，重情義。」
裴秀輕輕撫摸著馬的脖頸，黑馬溫順地打了個響鼻。
「那是！」
騰格爾的眼神悠遠起來：「我們狼山部的祖先，曾跟著蚩尤大神征戰，蚩尤大神賜了塊狼骨，說能讓我們與狼為友，守護這片草原。」
「後來狼骨化成了狼魂玉，成了我們的聖物。」
「你意思是說……」
「蚩尤真的到過草原？」
裴秀心頭一動，露出詫異的表情。
要知道，蚩尤屬於如今浙江一帶的地方，那時候交通還不發達，對方能到大草原來，這實屬有些讓人詫異。
「呵，可不止到過！」
騰格爾壓低聲音：「他還在狼神山的溶洞裡刻了壁畫，說當七塊骨頭髮光時，就能喚醒沉睡的狼神，抵禦滅世的災難！」
趙琰恰好走過來，聽到這話，立刻激動起來：「那壁畫還在嗎？」
「十年前雪崩，溶洞坍塌，被埋咯！」
騰格爾嘆了口氣：「隻有歷代首領口耳相傳的圖譜，用狼皮繪製的，藏在敖包下面。」
就在這時，摔跤賽場傳來一陣喧嘩。
隻見軒轅坤穿著件藍色的摔跤服，正和個鐵塔似的壯漢抱在一起，兩人肌肉賁張，腳下的草地被踩出深深的坑。
「那是草原雄鷹朝克圖，去年的摔跤冠軍！」
騰格爾笑道：「他可不簡單，能把三百斤的石頭扔出十米遠！」
「在咱們這裡，能稱得上大力神一樣的人物。」
「嘖，這麼說……軒轅坤要輸了？」
蘇海燕看得直揪心，手裡的馬奶酒都快捏灑了。
「呵，這可不一定！」
趙琰盯著賽場：「軒轅坤在借力，你看他的腳步。」
果然，軒轅坤突然一個巧勁，身體往下一沉，朝克圖重心不穩，被他順勢一掀，重重摔在草地上。
圍觀的牧民先是一愣，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，連巴圖首領都忍不住拍了拍手。
「好樣的！」
「爽啊！」
朝克圖爬起來，一把抱住軒轅坤，用生硬的漢語道：「你很強，像頭年輕的狼！」
「你也不賴！」
軒轅坤抹了把汗，笑得燦爛：「有空教我騎馬？」
「沒問題！」
朝克圖拍著兇脯：「贏了決賽，我把最好的馬送給你！」
賽場邊，一個獨眼龍正陰沉著臉看著這一切，他穿著件黑色的摔跤服，腰間的綵綢是代表挑戰者的白色。
「那小子有點本事！」
他身邊的隨從低聲道：「要不要……」
「沒這個必要！」
獨眼龍舔了舔嘴角的傷疤：「我要讓他輸得心服口服，讓狼山部的人看看，誰才有資格碰狼魂玉。」
中午時分，那達慕的熱點沸騰起來。
載歌載舞，各種歡呼聲不絕於耳。
烤全羊儀式開始，巴圖首領親自用銀刀割下第一塊羊肉，敬給騰格爾，再分給在場的貴客。
趙琰接過羊肉時，巴圖突然用蒙語問了句什麼。
騰格爾翻譯道：「他問你，雪山來的朋友，知道狼為什麼對著月亮嗥叫嗎？」
趙琰想了想：「因為它們在呼喚失散的同伴。」
巴圖眼睛一亮，又說了幾句。
騰格爾笑道：「他說你答對了。」
「狼山部的祖先說，狼是草原的靈魂，狼魂玉是狼的心臟，當真正的勇士出現，玉裡的狼魂就會蘇醒。」
火女正捧著塊羊腿啃得歡，聞言含糊不清道：「那它什麼時候醒啊？我想看狼魂長什麼樣。」
「等摔跤決賽結束，祭敖包的時候！」
騰格爾指著夕陽的方向：「那時太陽落山，月亮升起，是狼魂最活躍的時候。」
「到時候……你們就能看到想要的一切了！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