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辛苦王少俠。」陳向文壓下心中慌亂，扯起笑臉，聲音略微無力的跟王強道謝。
王強朝他笑笑，「陳裡正客氣，我先去找唐姑娘了。」
「好。」
王強離開，陳向文看向唐光重和餘志洪。
「你們村裡各有一個會打獵的。」
「回去後都跟他們說說，進山後警醒著點。」
唐光重和餘志洪點點頭，「好。」
陳向文應了一聲，疲憊道：「都去歇著吧，接下來的路更難走。」
「嗯。」
唐光重和餘志洪嘆息一聲，回到自家休息的地方。
「清鴻。」唐光重剛走近，就發現大孫子神情不對。
唐清鴻眼眸動了動，緩緩看向唐光重，微微扯了扯嘴角，「爺爺。」
唐光重快步走上前，滿臉擔憂，「孩子，你怎麼了？」
說著，看向家裡其他人。
大家都朝他搖搖頭，「這副樣子大半天了，問他也隻說沒事。」
唐光重更擔心了，盯著唐清鴻，輕言細語道：「清鴻，你跟爺爺說，怎麼了？」
唐清鴻神情沮喪地低下頭，「爺爺，我覺得自己很沒用。」
全家人意外又震驚。
家裡一直引以為傲的讀書人，竟然說自己沒用！
唐光重心中咯噔一聲，連忙輕斥道：「胡說。」
「誰說你沒用？」
「在爺爺心裡，你是最能幹的。」
唐清鴻緩緩搖頭，聲音無力，「我一直也以為自己很能幹。」
「可出來後才發現自己有多無能。」
「枉我讀了那麼多書，還自傲的覺得考上童生很了不起。」
「現在才知道，以前讀的那些書一點用處都沒有。」
「一路走來，什麼忙都幫不上。」
「胡說！」唐光重再一次呵斥，眼眶微紅。
寄予厚望的大孫子對自己失去信心，他急了。
「你幫著家裡做了那麼多事，怎麼能叫沒幫忙？」
「這些日子你幫著爺爺分析了那麼多問題，不就是因為讀了書？」
唐光重拖著疲憊的身體上前，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，重重一按，「孩子，你擡頭看著爺爺。」
唐清鴻身體僵了僵，緩緩擡起頭。
「爺爺。」
唐光重看著大孫子紅紅的眼睛，頹喪的神情，心中一顫。
「孩子，你要相信自己。」
「你如果覺得之前讀的那些書沒用，那咱們以後不隻讀四書五經，也去書肆買其他書。」
「就當開闊眼界。」
「隻要你覺得喜歡的，想看的書，咱們都買。」
「爺爺給你存著銀子呢。」
「孩子，不管做什麼，你都不能對自己失去信心啊！」
爺爺殷殷期盼的眼神，關心的神色，讓唐清鴻眸光顫動。
「對啊，清鴻，你爺爺說得不錯。」
唐清鴻眼眸轉了一圈，看著家人投來的關切眼神，突然覺得現在的自己才是真的沒用。
竟然讓家人如此擔心。
聽見一切的唐清晨微微搖頭，承受能力差了點。
不過，倒是比她那位名義上的小叔好些。
「姑娘，我們找到了果子，還有野菜。」
落回高興的聲音傳進耳中，唐清晨收回思緒看過去。
隊伍停下後，落回就自請去周圍找吃的。
她沒反對。
嚴大路三人也跟著去。
還真讓他們找到了。
唐清晨揚唇看去，四個人拿著東西歡歡喜喜跑過來。
部分還沒行動的人坐不住了。
這麼多人，去慢了可就沒有了。
唐清晨身邊的吳小草莫小蓮，也早就帶著幾個孩子去附近找吃的了。
「姑娘，您吃果子。」落回笑容燦爛地將紅紅的果子遞過去。
「姑娘放心，我試過，能吃。」
唐清晨笑著接過來，「好。」
越往南走，遭受蝗災的地方就越少。
吃的東西也比較多。
「落回，你小子可以啊！」王強和李洪等兩小隻拿了後，也笑眯眯地拿幾個吃起來。
落回分完果子，笑笑，「今天運氣好。」
嚴大路當即反駁，「哪是運氣好啊，這小子，眼睛都快盯出花才把東西找到。」
「找得可仔細了。」
唐清晨微微勾唇，「不錯。」
落回眼睛亮了亮，懸著的心放下一點點。
「姑娘，我以後會更努力的。」
唐清晨點點頭，嗯了一聲。
落回也算是得到表揚，嚴大路看著十分高興。
「唐姑娘，我們先回去看看家人，晚點再過來幫忙。」
唐清晨擡眼看過去，「隨你們。」
嚴大路乾笑兩聲，拿著摘的幾個果子，幾株野菜，拉上石頭和二牛回去。
他們離開後，王強看向唐清晨。
「唐姑娘，進了玉林山我恐怕都得在前方帶路，這裡就顧不上了。」
唐清晨嗯了一聲，「沒事，你保護好自己就行。」
王強笑笑，「唐姑娘放心，我會的。」
吃完果子，唐清晨拿出前天做的饅頭片遞給大家，算是早飯。
天光熹微，眾人進入睡夢中。
太陽高掛時，鑼聲又一次響起。
「怎麼了，怎麼了？」
睡夢中的人被驚醒，迷迷糊糊間以為又出什麼事了。
「沒事，準備出發了。」
有人開口解釋。
大家這才清醒過來，打著哈欠道：「總算能正常趕路了。」
走了半個多月的夜路，天天都昏昏沉沉的。
陳向文掃視一圈，扯著嗓子吼道：「前面山路不好走，大家都仔細些，多注意腳下。」
「聽見聲音，看見獵物猛獸，喊一聲周圍的人，不要驚慌，隊伍不要亂。」
「聽明白沒有？」
「明白了！」
整齊的應答聲在山腳下回蕩。
陳向文深吸一口氣，大喊：「出發！」
王強依舊在前方帶路，警惕地聽著周圍的聲音。
左右兩邊是拿著刀背著大背簍，或者背著弓箭提著包袱的壯漢。
小牛村眾人，則小心地走在最後。
走了大概十裡，眾人就有些受不住。
「這玉林山的路太難走了。」
「對啊，咱們雲山也高，路都沒這麼陡。」
「還挑著背著這麼多東西，要不是平時做慣了，怕是一裡路都走不了。」
「幸好山林裡沒那麼熱。」
「不熱也難受啊，自從前兩天在小河邊擦了擦，我就沒洗過。」
「你沒聞到渾身的酸臭味嗎？」
「行了，都是鄉下人，哪天沒聞過酸臭味？」
「忍忍吧，等翻過去就好了。」
唐清晨聽著零零碎碎的聲音，擡眼看向林間斑駁的陽光。
心中並沒有他們那般樂觀。
就怕翻過去後，情況更差。
她沒有開口，默默地跟著隊伍前進。
走到一塊相對平坦的地方，眾人才停下來休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