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族長，這次是明錦不對。」唐光振神情滯了滯，最終賠著小心開口。
「但他真的知道錯了，如今已經改正。」
「他老老實實在書院讀書，全心準備著明年的鄉試。」
「他還說，準備將清鴻引薦給林夫子。」
唐清鴻是唐光重的長孫，今年十四歲，剛過童生試，是唐光重的命脈。
果然，唐光重的怒氣頓時散去大半。
唐光啟見狀，冷哼一聲。
都當他不存在啊！
「那是之後的事。」
唐光振和唐光重神情同時一頓，轉頭看向說話的唐光啟。
攪屎棍！
唐光啟從凳子上起身，坐到唐光重身邊的椅子上，「還沒有發生的，族裡不追究。」
「不過，之前族裡給的銀子是不是拿去還了賭債，需要弄清楚。」
「如果是，這筆銀子得還給族裡。」
「如果不是，得交待清楚銀子的去處，我們會去核查。」
唐光振怒氣往上一衝，「唐光啟，我這麼多年為族裡做的，還抵不過明錦花的那點銀子？」
唐光啟擡了擡眼，很淡定，「你是你，他是他。」
「你當年讀書、趕考，族裡都給了銀子。」
「你開私塾回報族裡一二，那也是應該的。」
「你....」唐光振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。
唐光啟見此也明白了，「看你這模樣，銀子應該是拿去還賭債了。」
「那得還給族裡，沒意見吧？」
「就是。」站著的眾人開口，其中屬吳小草的聲音最大。
氣死她了，居然想把晨丫頭三姐弟賣去青樓。
「啪！」唐光重怒拍椅子的扶手，「唐光啟，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族長？」
唐光啟輕笑，「有啊，怎麼沒有？」
「族長覺得我處理得不對？」
「這筆銀子不用還？」
「那你問問族人答不答應。」
唐光重一噎，看了看瞪圓眼睛盯著他的族人。
「自然得還。」
「不過，光振他們現在手頭應該比較緊，期限往後延一延。」
「這沒問題。」唐光啟很是大方。
其餘人也附和著點頭。
眾人很明顯向著唐光啟，讓唐光重臉色一黑。
覺得自己這個族長現在一點威嚴都沒有。
「明錦也有認真讀書，族裡不能小氣，銀子還一半就成。」
「不行。」唐光啟當即反對。
其餘人依舊附和點頭。
唐光啟滿意了，笑眯眯看著氣不順的唐光重，很是寬宏大量道：「明錦沾賭的事情我們就不追究了。」
「以後他若一心讀書，屆時缺了銀子族裡再酌情補貼。」
「族長，你覺得呢？」
唐光重一口氣堵心間，看著又一次附和唐光啟的眾人，覺得唐光啟就是來克他的。
「我覺得可以。」
唐光重咬著後牙槽，一字一字開口。
眾人覺得涼颼颼的。
但為了大家的銀子，哦不，族裡的銀子，他們不能讓步。
唐光振見此，知道這筆銀子還定了。
唐光啟瞥他一眼，「明錦的事情說完了，現在來說說晨丫頭分家的事吧。」
「她還想分家？」李蘭花尖聲大喊。
剛才她就氣得跳腳。
若不是唐光振壓著，估計就吵起來了。
這會兒唐光啟又提唐清晨分家的事，總算給了她發難的由頭。
「忤逆爺爺奶奶，對小叔落井下石，這種大不孝的孫女就應該直接趕出去，什麼都別想拿。」
唐清晨迎上她的目光，毫不退讓，「奶奶說我不孝，說我對小叔落井下石，我不認。」
「剛才種種，大家有目共睹，我隻是陳述事實而已。」
「這個家有我爹和我娘一份，小叔讀書爹娘也出了不少力，為什麼不能分？」
「你爹一個入贅的，他好意思分家產？」李蘭花冷笑。
唐清晨眸光一沉，「我娘姓唐，我和弟弟妹妹也姓唐，憑什麼不能分？」
唐光啟眉頭緊緊皺起，瞪向唐光振，「你是啞巴了，還是你家做主的人換了？」
唐光振唇角一抽，氣不順。
「我不同意分家。」
「今天這事兒是李氏糊塗，讓晨丫頭受了委屈。」
「我保證，以後絕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。」
「這些年我們老兩口待晨丫頭三姐弟如何，大家都是看見的。」
「我承認，近大半年因為明錦忽略了他們，往後不會了。」
「我會好好將他們養大，好好教導清雷成才。」
唐光重滿意地點點頭，「清雷聰慧，你要上點心。」
「我明白。」唐光振鬆了口氣。
面子雖然全沒了，好在還能挽救。
唐光啟聽他說完後，看向唐清晨。
隻見她神情冷淡，唐光振一番情真意切的話沒讓她有絲毫觸動。
「晨丫頭，你才十二歲，帶著弟弟妹妹獨自立一個門戶生活，太難了。」
「如今事情說開，你爺爺奶奶也認識到錯誤，往後我們也會監督他們。」
「分家的事情，我覺得可以擱下，你說呢？」
唐清晨堅定地搖搖頭，「村長爺爺，謝謝您的好意，分家的事情我堅持。」
「誰都不敢保證小叔以後會不會再犯，也沒法保證奶奶不會再賣我們。」
「我們實在不敢再待在這個家裡。」
唐光啟長嘆一聲，這是一朝被蛇咬，十年怕井繩啊！
唐光重擰緊眉心，很是不悅，「晨丫頭，有我們作保，你還擔心什麼？」
唐清晨牽了牽唇，「自然是人心。」
「人心難測，我的去留掌握在自己手中最好。」
「我不會再相信他們，往後隻想帶著弟弟妹妹過安生的日子。」
「胡扯。你一個十二歲小丫頭，憑什麼帶著弟弟妹妹過安生日子？」唐光重怒氣沖沖地說了一句。
「誰給你的勇氣？」
「耽誤了你弟弟成才，你良心能安？」
「再說，過兩年你就要說親了，到時候你要怎麼安置兩個小的？」
唐清晨直接舉起右手，「我發誓，弟弟不成才，妹妹未及笄，我不成親。」
眾人心中一震。
龍鳳胎才六歲，等雨丫頭及笄還有九年，屆時晨丫頭都二十一歲了。
二十一歲的老姑娘，還能嫁什麼好人家。
更何況還得等雷小子成才，那得更久吧？
她這輩子估計別想嫁人了。
「冷靜點，誓言哪能隨便發。」吳小草趕緊上前將唐清晨的手壓下去。
「晨丫頭，你是鐵了心要拋棄爺爺奶奶分家？」
唐光振眸光黯淡，彷彿受不住打擊似的倒退兩步，像是被傷透了心。
唐清晨隻覺得心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