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政霖喜歡拍照,喜歡記錄生活。
沒想到會在十幾年後的今天,再次看到霍政霖的攝像機。
霍赫言拿著攝像機靜默許久,說了聲「謝謝」,走出房子。
攝像機的質量在十幾年前無疑是頂尖的,但再好的東西也禁不起歲月磋磨,攝像機根本打不開。
「回津城。」霍赫言說。
開一千公裡,跋山涉水來這就是得到一個發黴的背包和攝像機,靳穆不甘心:「言哥,不留下來繼續查嗎。」
查不出東西,垂危的老人和說話顛三倒四沒個重點的男人。來程路上,霍赫言已經詳細盤問過瘦男人,他知道的基本都說了。
兩人換手開車,到津城已是深夜。
霍赫言馬不停蹄把攝像機送去維修。
因為太久沒有使用又保存不當,攝像機修復好的可能性不大。
「必須修好。不管你用什麼辦法,我要看到裡面的東西。」霍赫言說。
維修人員心裡叫苦不疊,隻能硬著頭皮應下。
深夜霜露濃重,霍赫言站在街邊,深吸一口氣。
「言哥,攝像機裡會有東西嗎。」
「不知道。」霍赫言望著黑沉的天,他覺得造化真是弄人,一邊親情一邊感情永遠無法平衡,「我希望有。」
……
天邊冒出一絲光亮,陽光慢慢鋪灑大地。
天亮了。
溫苒被粗魯的推門聲驚醒。
一睜眼就見身形彪悍的男人站在門口,用不標準的華國話不耐煩催促:「快點起來。」
溫苒心咯噔一下,第一反應是周聿珩接收到暗號找來了。
可現實往往不如人所願。
溫苒被蒙住眼坐上車,路程不遠,帶到了一個有些陰涼的地方。
蒙眼的眼罩拿掉,溫苒掃一眼四周,發現是個類似私人診所的地方。
設備很簡單,透出點年代感。
「躺下。」
穿白大褂的男人指下旁邊的儀器床。
溫苒沒動:「幹什麼。」
白大褂男人看起斯文,其實態度很硬:「不想吃虧的話,我勸你老實配合。」
溫苒瞥了門邊持槍的男人。
她躺進儀器床,聽指令一下睜眼一下閉眼,正臉側臉,各種動作。
從儀器床坐起來,白大褂男人又給溫苒量了身高三圍,溫苒看他不停記錄,大概猜到他們的意圖。
做完一切後,醫生揣著寫滿數據的報告走了,江曦瑤從外面進來。
看得出她很得意,看溫苒都是昂著頭拿鼻孔看。
「打算整到什麼程度?連鼻孔的大小也要一緻?」溫苒淡聲說。
江曦瑤愣住:「……你怎麼知道?」
「我又不是單細胞動物。」
江曦瑤氣得臉騰一下紅了,嚯地揚起手:「你敢罵我?老虎不發威你當我……」
手在空中被截住,溫苒唇角輕提:「打傷這張臉你還照什麼整。」
溫苒終於知道江曦瑤為什麼氣到發瘋都不動她,原來她這張臉是模闆,她要照著模闆一比一復刻。
「江曦瑤,你以前隻是壞,現在又蠢又壞。整成別人的樣子過一輩子,不是豬一樣的腦迴路都想不到這麼離譜的點子。」
「你的人生本來就是我的!」江曦瑤大叫,「我隻是拿回我的人生!」
「不可理喻。」溫苒推開她。
江曦瑤砸到牆上,以為她會繼續發瘋,誰知道她盯著溫苒的臉看幾秒,倏地笑了:「隨便你怎麼說,反正……」
她故意停頓下,笑容詭異又扭曲,一步步走到溫苒身旁,壓低聲音說:「你很快就不會存在這個世界了。」
「……」
溫苒瞬間毛骨悚然。
跟她猜想的一樣,江曦瑤要百分百替代她,然後讓她徹底消失。
回程路上,溫苒依舊被蒙住眼睛,她很想看車子經過哪裡,但什麼都看不見,車窗也關著,車內沒有人說話,甚至連閑聊也沒有。
沒有任何機會,更不要說從這群人手裡逃出去。
如今她隻希望周聿珩能讀懂她傳過去的暗號,快點找到這裡。
黑色麵包車跟一輛重型裝甲越野車在分岔路短暫相匯,然後往不同的方向駛離。
周聿珩倏地在後座醒來。
阿誠看一眼內後視鏡:「珩哥,你再睡會兒,有消息我會叫你。」
周聿珩一夜沒闔眼,剛睡著就夢到血肉模糊的溫苒,最近都是,不好的夢,他是被嚇醒的。
後座到處散著資料,他捏著鼻樑坐起來,嗓音沙啞地問:「一點消息都沒有嗎。」
阿誠:「……沒有。」
周聿珩眉心蹙著,眉間的褶皺好像怎麼都捋不平,他人已經在曼梅,卻更加緊張不安。
「不能查快點?能不能辦事,不能辦換批人來。」
阿城無奈,畢竟在國外,沒有國內行事方便,要隱蔽不打草驚蛇就註定快不了。
但他也知道周聿珩的心情,順著說:「好,我讓他們儘快。」
……
霍赫言拿到修復好的攝像機是兩天後,他坐在車後座,從第一條視頻開始看。
霍政霖愛極了弟弟送的這台攝像機,自從收到後幾乎不離手,從生日當天就開始拍了。
霍赫言看著視頻裡霍政霖的笑臉,眼前像突然打開一台時光機,一下穿梭到那個滿是繁花的曾經。
他看著看著,眼睛紅了。
靳穆知道他想哥哥了,輕嘆一口氣看向窗外。
不知過了多久,他視線轉回來時,發現霍赫言變了神色,錯愕,不敢相信,甚至唇都有些微微顫抖。
不等他出聲,霍赫言猛地擡頭:「去老宅,快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