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院樓下咖啡店,溫苒望著外面人來人往車輛幽幽嘆氣,不知該說離譜還是造化弄人。
京北那麼大,那麼多家醫院,怎麼會兩次都碰上,躲過了一次,第二次還是沒躲過。
沉默許久,傅則桉清了清嗓子說:「來這邊骨科有事,沒想到又碰到你了。」
這「又」字聽得溫苒既無奈又想笑。
「我懷孕的事周聿桁不知道。」她握著果汁杯,儘管覺得希望不大還是說了,「你能不能幫我保密?」
傅則桉沒有太驚訝的表情,隻問:「我能知道原因嗎?」
溫苒握著杯壁的手緊了一瞬,又很快鬆開:「我跟他要離婚了。」
傅則桉頓了頓,之前蕭昭問過周聿桁這個事,周聿桁當時是否定的。
「聿桁他同意嗎?」
「他會同意的。」離婚訴訟已經在準備了,他不同意也得同意。
空氣沉默了會兒,溫苒擡眼,一股腦兒把組織好的話說出來:「傅則桉,我知道你跟聿桁關係好,讓你幫我保守秘密很為難。但是說實話,孩子是在我肚子裡孕育長大的,我捨不得。如今周聿桁身邊有江曦瑤,他們會組建新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,要是讓他們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,我不確定能不能安全生下來。所以,幫幫我好嗎?」
溫苒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長得有多好看,水波盈盈,不用說任何話,隻用那雙漂亮的眼睛乞求地望著你,就讓人生無法拒絕、想好好保護她的慾望。
沒人不折服在這雙眼睛下。
傅則桉喉結滾動,在她期盼的注視下,點了點頭。
……
周聿桁這兩天處理易君昊的事費了很多功夫,他先去醫院假模假樣慰問了一番,易君昊情緒很激動,下麵包得像個粽子一樣還想衝過來想打他,被易父攔下了。
易榮又何嘗不氣,他家就一個獨子,但這事確實是他兒子先犯的渾,要換其他人,他肯定不會罷休,可偏偏動手的人是周聿桁。
官商官商,關係網錯綜複雜,周家能到今天這個地位,後面又怎麼會沒有相對應的後台,易榮思慮再三,隻能咬牙把這虧咽下。
周聿桁當然知道易榮忍是暫時的,心裡肯定給他記了濃墨重彩的一筆,他也不讓易榮白忍這個氣,答應給易榮親弟弟的公司提供長期合作,主動讓利百分之五的利潤點。
易榮弟弟公司的實際收益人是易榮,隻不過不擺在明面上,這樣等於就是每年白白給易榮送了一大筆錢。
看在錢的面子上,這事算告一段落。
周聿桁忙完這一切回公司已經是臨近下班時間,傅則桉在辦公室等他很久了。
周聿桁這才想起約了他談醫院投資的事。
「最近這麼忙。」傅則桉將文件沿著桌面推過去,「又是工作又是感情的,確實沒什麼時間。」
周聿桁涼涼掃去一眼:「最近跟誰學的,開口就陰陽怪氣。」
傅則桉聳聳肩,不置可否。
周聿桁打開文件,一頁還沒看完,辦公室的門敲響。
「周總,法院的人過來找您。」
周聿桁頭都沒擡:「公司法務部的工資發給我了?法院的人找到我這來了。」
助理有種炸彈在手,又不得不扔出去苦命感:「不是公司的事,是您私人的事。」
翻頁的手頓住,周聿桁眼眸閃過一絲疑惑:「私人的事?讓他進來。」
周聿桁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私人的事會讓法院的人來,然而當法院傳票遞到他手裡時,他算知道這段時間為什麼會如此風平浪靜了。
原來是憋了個大的。
溫苒,你可真是好樣的。
周聿珩氣極反笑。
法院的人離開,那張傳票在周聿桁手裡皺成一團,傅則桉皺了皺眉:「你確定不仔細看看?」
周聿桁將廢紙一般的傳票拍在桌上,臉沉得滴水:「閉嘴。」
傅則桉心說都是自己不珍惜作的,怪誰。
辦公室的空氣窒悶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夕,密不透風。
周聿桁坐回椅子上,將那張皺巴巴的傳票展開,每多看一行,他的眉眼間的烏雲就加深一層。
最後,他把傳票揉成團,直接扔進垃圾桶。
傅則桉在他對面坐下,裝傻問:「怎麼回事,不是說不會離婚?」
周聿桁身子往後靠,疲倦在瞬間跑出來:「反正我不想離。」
傅則桉不管立場還是心情上都極其複雜。
一邊是發小,一邊是答應了保密的發小妻子。
他一面覺得不該瞞著好兄弟,應該把溫苒懷孕的事告訴周聿桁,可一面又有個卑劣的想法一直在牽制他。
他其實是希望……他們離婚的。
溫苒不幸福,至少現在是。
「既然不想離婚你就該跟江曦瑤劃清界限,你這樣子,是個女人都忍不了。」
周聿桁沒說話,拉開抽屜拿出煙,磕了根出來點燃。
他吸一口煙,煙霧飄散,他低沉開口:「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。」
傅則桉跟周聿桁從小一起長大,自然能聽出他這話背後的無奈感,心緒湧動,一時沒忍住拔高聲音。
「有什麼不能直接攤開來說?你這樣不要說溫苒不理解,我也不理解,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如果不是真的失望,也不至於懷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