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還是老的辣,論豁出去還是得多吃了幾十年鹽的老一輩。
溫苒尬到沒地兒躲,隻能強裝出正宮氣勢來抵消此刻無比社死的感覺。
江曦瑤見有人圍過來,眼淚刷一下掉出來。
插足別人婚姻是事實,越爭論越會讓人覺得不要臉,還不如以退為進。
江曦瑤那樣子似想極力忍著,但又實在忍不住,眼淚一出來就馬上倔強用手擦掉。
「奶奶,我、我沒有……」她嗓音發哽,楚楚可憐,「我跟聿桁是真心,感情的事本來就難說,您是過來人,應該能理解,很多時候感情都是不可控。」
周奶奶冷笑:「理解?我理解你個雞毛!」
「一個小三兒還打起感情牌了,用你的話來說,出軌都是情不自禁,當三兒都是情難自已,你這三觀,嘖嘖嘖,比碎成渣的玻璃渣還爛。」
江曦瑤被罵得有點哭不下去,餘光瞟到進來的高大身影,委屈擡頭:「聿桁……」
周奶奶回頭,看見她那混賬孫子來了,又是一聲冷笑:「你以為聿桁來了我就不敢罵你?他來我照樣像孫子一樣罵!」
「我本來就是您孫子。」周聿桁擡手在老太太肩上壓一下,「行了,一把年紀還動這麼大的氣,待會兒高血壓犯了又得躺醫院。」
周奶奶瞪他:「我現在看到你就高血壓!」
「那就不看,」他摸摸老太太的銀髮,哄小孩兒的語氣,「乖,回去吧。」
說完看向溫苒,示意她帶老太太走。
「我不走,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才不走!」周奶奶年紀大,輩分高,又身體不好,簡直buff疊滿,她要耍起無賴,沒人能奈何她。
門口聽八卦的人已經被助理禮貌請走了,江曦瑤見沒外人在,眼淚收住一些,轉向周聿桁委屈地告起狀。
「聿桁,我在病房待得好好的,奶奶二話不說衝進來就罵人,我什麼都沒幹就挨一頓罵……奶奶雖然是長輩,但也不能這麼不講道理。」
周奶奶呵了聲,拉過溫苒的手:「我是來給我孫媳婦撐腰的,不是來講道理的,氣不過?你打我噻!」
老太太屬實囂張,江曦瑤淚眼朦朧地望著周聿桁,眼睛裡滿是希望他幫忙出頭的期許。
周聿桁攤攤手:「看我幹什麼,我一個孫子不被老太太罵得像孫子一樣就不錯了,哪還敢還嘴。」
「……」
江曦瑤啞了火。
周聿桁這話還稍微像那麼一句人話,但這也沒讓老太太心裡的怒火消散。
老太太拍拍溫苒的手,溫苒從進病房起就一直沒說話。
「聿桁,我今天在這,當我的面你現在給句話。」老太太目光銳利地盯著周聿珩,「能不能和那個狐狸精斷了,以後好好跟苒苒過日子。」
周聿桁沉默,老太太心咯噔一下,補充道:「我知道你小時候跟江家丫頭有點情誼,她這樣子我們也不會完全不管,她的腿我會讓人管,反正你不用插手,以後也別見面了,能不能做到?」
周聿桁還是沉默,薄薄的眼皮微垂,沒人看見他眼底湧動的晦澀情緒。
可能病房的暖氣太足了,溫苒覺得窒悶得不舒服。
空氣沉寂許久,又或者隻沉寂了幾秒,老太太突然扶著頭往旁邊倒:「嘶……」
溫苒連忙扶住她,周聿桁出聲:「估計高血壓犯了,趕緊叫醫生。」
……
醫生給老太太量了血壓,偏高,但在可控範圍內。
老太太躺在床上,人很沒精神,擡手指下周聿桁:「你出去,我不想看見你。」
周聿桁走之前深深看了眼溫苒,溫苒一個眼角餘光都沒給他。
「苒苒。」老太太拉過溫苒的手,慢慢撫過她的手背,「聿桁是我孫子我知道,他心裡有你,你別生氣,我會幫你教訓他的。」
溫苒淺淺彎唇,幾分自嘲自己釋然:「奶奶,他的愛太淡了,我看不見。」
老太太頓住。
老太太特意把她帶到醫院來出頭,無非就是要安她的心,但一顆心都冷了,其實安不安的無所謂。
既然話到這了,也好,那就說清楚。
溫苒看著老太太有些渾濁的眼睛,擡手將她額前的銀色碎發撥到耳後,溫聲開口:「奶奶,我已經決定了,要跟周聿桁離……」
話沒說完,太太突然捂住兇口往後倒,呼吸一下急促起來。
溫苒嘆口氣,將被子給她蓋好:「我去叫醫生。」
溫苒算看出來了,老太太的病發不發作全看自己調節,也是沒有裝病這塊的相關獎項,不然老太太高低得捧個小金人回來。
頭痛完兇口痛,再說下去估計要輪到屁股和膝蓋了。
溫苒叫醫生過來後沒有多留,離開病房了。
周聿桁站在走廊,矜貴挺拔,見她出來,拉起她的手。
溫苒沒有掙紮,安靜地隨他走去休息室。
「還在生氣?」
他擡手撫過她安靜的面龐:「罵也罵了,想打的話也沒人敢攔你,還沒消氣?」
她睫毛微垂沒說話,乖得實在可愛,周聿桁忍住想親她的衝動,收回手插進褲兜,弔兒郎當逗她:「行吧,你實在還有氣沒撒出來就朝我撒,我保證像孫子一樣給你訓,你和奶奶都是我祖宗。」
他的玩笑話沒有一點逗笑效果。
溫苒垂眸片刻,緩緩擡眼。
看著男人漸漸笑意盈盈的眼睛,一字一頓清晰地說:「周聿桁,我們離婚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