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苒突然覺得自己挺可笑的。
就是,周聿桁朋友的生日會,江曦瑤怎麼會不來,隻是晚點到,她卻天真地以為周聿桁沒叫她。
看來她這趟確實不該來,沒把離婚協議拿到手,還要來給自己添堵。
她擡步要走,江曦瑤卻叫住她:「苒苒,過來坐,一起玩啊。」
這親昵溫柔的語氣,跟剛才的面無表情判若兩人,溫苒回頭,果不其然看見周聿桁在身後。
瓷娃娃還挺怕自己在周聿桁面前形象不好,時時刻刻保持溫柔嬌弱的人設。
包廂門這時打開,服務生將一個五層大蛋糕推進來。
蕭昭作為主人公,這會兒是留人不是,不留人也不是,躊躇片刻,試探問道:「嫂子,要不吃了蛋糕再走?現在就切。」
來都來了,總不能讓人一口蛋糕都不吃,吃了蛋糕,他也算盡了主人之宜。
旁邊人聞言,刷地一下收腿讓出一條道,讓她過去。
溫苒:「……」
周聿桁眉頭輕蹙,落座的時候才舒展,偏頭低聲問:「你怎麼來了,醫生不是說讓你待在醫院休養。」
包廂放著音樂有點吵,江曦瑤靠近他:「醫院太悶了,正好看到蕭昭發的朋友圈,今天他過生日,作為朋友應該要來的。」
蕭昭站在巨大的蛋糕旁,陡然覺得後脖頸冷颼颼的,好像哪在灌冷風一樣。
靳穆可能怕周聿桁因為關心而責怪,幫著解釋了一句:「我問過醫生了,醫生說適當出來走走沒問題,我正好去醫院,她想來就帶她過來了。」
溫苒坐在長沙發的最左端,跟周聿桁中間彷彿隔著一條亢長的銀河系,她聽不見那頭說了什麼,隻餘光瞥見周聿桁跟江曦瑤靠得很近,氛圍親密。
蛋糕怎麼還沒弄好!
溫苒突然煩躁,插個蠟燭要插這麼久嗎?
蕭昭剛把數字2拆出來,忽然感覺後脖頸又是一涼。今天怎麼回事,空調的制熱是不是出問題了,怎麼冷了一下又一下。
蛋糕準備就緒,歌曲切換到萬年不變的經典生日快樂歌,眾人跟著唱,蕭昭許完願,切下第一塊蛋糕。
眾所周知,第一塊蛋糕一般是給全場最有份量的人。
往年過生日,第一塊給周聿桁的蛋糕,他會轉手給溫苒。
老婆最大嘛,可以理解。
可今年,老婆在,白月光也在,那這蛋糕……
蕭昭琢磨了下覺得難搞,手裡的蛋糕好像不是蛋糕,而是燙手山芋,他走到周聿桁面前,飛快遞了山芋,一秒不敢停地轉身就跑。
慢一秒都怕被山芋燙著。
眾人都聊天的聊天,分蛋糕的分蛋糕,但溫苒看見了,個個看似漫不經心,實際注意力都在周聿桁手裡的蛋糕上。
周聿桁頭頂有束黃光,正好落在鮮白的奶油上,像覆了層夢幻濾鏡,沒人發現周聿桁眸底晦暗流動。
蛋糕在掌中停頓幾秒,周聿桁在眾人八卦的視線中轉向右邊,把蛋糕遞給了江曦瑤。
「謝謝!」江曦瑤眉眼彎彎,眼尾睇出來的光是得意的。
眾人吃完隱晦的瓜,暗戳戳的視線收回去,偶爾有那麼幾道,帶著些許看熱鬧和絲絲憐憫。
憐憫她這個正牌妻子坐在銀河的另一端,連往年的第一塊蛋糕都失去了。
溫苒輕諷扯唇,其實沒他們想得那麼可憐,她沒有太意外這個結果,心口刺痛也就一下,過了那幾秒就好了。
「給,吃這個。」
一份蛋糕送到她眼前,傅則桉拿過來的。
周聿桁手裡剛接第二份蛋糕,同樣側身遞了過來。
溫苒餘光瞥見,手指輕動,擡手要接傅則桉的,旁邊冷質無溫的聲音響起:「溫苒,我才是你老公。」
溫苒頓了頓,手調轉方向,接過周聿桁的蛋糕。
周聿桁蹙起的眉頭微松,可下一秒,溫苒就把蛋糕扔進了垃圾桶。
「周聿桁,我才是你老婆。」
同樣的話回敬他。
他能做初一她就不能做十五了?
溫苒在周聿桁淬冰般的眼神中,接過傅則桉的蛋糕:「謝謝。」
一首生日歌沒放完,包廂氣氛已經凝固得像蛋糕上的奶油一樣。
蕭昭還在那傻樂分蛋糕,回頭一看,卧槽,怎麼個個都麻了的表情。
能不麻麼,溫苒當桁哥的面扔了他給的蛋糕,這不是直接撕破臉了?
蕭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但也不至於少根筋到直接問,作為生日會的主人公,肩負調節氣氛的重要作用,自然不會讓氣氛就這麼尬下去,他乾笑兩聲,沒話強行找話。
「喲桁哥,你嘴巴這麼紅,是不是塗口紅了?」
溫苒放進口裡的叉子差點戳到舌頭,是塗口紅了,隻不過塗的是她的口紅。
這個蕭昭,過個生日還把腦子過傻了,問這種問題。
同一個問題,溫苒心裡暗罵,周聿珩卻聽愉悅了。
這位一身冷郁的太子爺瞬間斂了冷意,散漫往後一靠,勾起的唇邪肆風流。
「好看嗎?」
周聿桁長相本就俊美,五官比例無可挑剔,再配上他殷紅瀲灧的唇,活脫脫一個勾人的男妖精。
「好看好看。」到手的馬屁揚手就是拍,「什麼牌子啊,看著自然又好看,我也去買一支。」
周聿桁:「老婆牌的,估計你買不到。」
「……」
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,十來分鐘前,兩人才從休息間出來,狗糧來得猝不及防,說實話有點噎。
眾人覺得吃狗糧,溫苒卻覺得可笑,周聿桁主導這場戲,跟她在休息間親了吻了,轉頭又跟白月光親密,冷不丁又冒出一句曖昧至極惹人想入非非的話。
他遊走在兩個女人之間,風流享受。
本來就不好的胃口一丁點都沒了,溫苒反胃放下蛋糕。
江曦瑤咬著唇,心裡憤恨,偏又不好明的發作,怎麼哪哪都有溫苒,她見一次就煩一次。
餘光瞥到溫苒要起身,她忽地開口:「苒苒,聽說你唱歌很好聽,我想聽你唱歌,你可以唱一首嗎?」
溫苒睨過去,眼神毫不掩飾地寫著幾個大字:就憑你,也配?
江曦瑤卻像看不見她的諷刺,拉著周聿桁的袖子撒嬌:「聿桁,不是你說的苒苒唱歌好聽,你讓她唱一個嘛,今天大家都在,別掃了大家的興。」
周聿桁眸光微沉,還沒說話,靳穆笑道:「今天才知道周太太唱歌好聽,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聽一首。」
溫苒其實該直接走人的,從江曦瑤撒嬌那會兒就該走的,但她沒走,自虐般留下來,想知道周聿桁接下來會說什麼。
刀肯定會再一次刺過來,但她不在乎,在本就搖搖欲墜的心繩上多添一刀,並不會疼到哪去,反而會加速割斷這根吊著她的繩。
越狠,她越快可以抽身。
周聿桁沉默。
他一言不發,沒有阻止江曦瑤,也沒有開口讓溫苒獻唱。
可沉默又何嘗不是一種默許呢。
江曦瑤輕輕提唇,拿過桌上的話筒,越過周聿桁遞過去:「苒苒,給個面子嘛。」
所有視線都聚焦到這支話筒上。
溫苒放在身側的手握緊,又倏地鬆開。
好,想聽她唱歌是吧,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