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8章 王妃是會殺人的

類別:女生頻道 作者:沈冬素字數:4692更新時間:25/12/05 23:14:45

陳星耀帶的幕僚一時不解其意,忙問:


“還不知王妃意欲何為,若将消息傳開,隻怕不好收場。不如暫且按下,等到幽州再做打算。”


陳星耀搖頭:“那時就晚了。”


幕僚疑惑,晚什麼?


比起旁的士族子弟,陳星耀自認,算是和淩王妃接觸最多的人。


同時,旁人眼中出身鄉野,不禮規矩的淩王妃。他卻深知,那隻是表象。


正因為不識規矩,所以她才會不按士族的規矩辦事。


在士族眼裡,陳方所做之事,算不上什麼大事。


不過是殺了幾個村民,幽州的士兵可是一個沒死的。


再讓王妃道歉賠償之舉,也可以說是年輕人自大了。


陳家賠禮道歉,再将陳方禁足,以事算是揭篇了。


正常士族之間,若有摩擦事情便是這麼辦的。死幾個平民而已,絕不會鬧的太過難堪。


可惜啊,淩王妃她非士族出身,她不按規矩來啊!


她會殺人的。


猶記在長安禁區之時,她看着成堆的屍體,而面不改色。


遇刺客,她異常冷靜。


接他那隻斷手,還記得自己是吓的又哭又叫,她卻無比鎮靜,一針一針地将他的手接了回去。


那時他就感覺,王妃對别的女子會驚駭之物,如死屍、鮮血、殘肢。


在她眼裡,卻是尋常之物,就像裁縫手裡的布,廚子手裡的食材,王妃手裡的人命……


再後來,他雖未曾對任何人說起,可他就是忍不住,一直想打探王妃的事。


聽着她幹的一樁樁一件件,引得長安城轟動的事。他卻絲毫不覺意外。


就連去年她割了陳方的嘴,濟州陳家寫信給父親時,父親隻覺匪夷所思。


哪個身份尊貴的女人,能幹出這樣的事?


扒了士族子弟的衣裳鞋鞋襪,冰天雪地裡讓人徒腳走回去。


陳星耀卻覺得,這是淩王妃幹得出來的事。


甚至他覺得這是王妃強忍着顧全大局,否則按她的脾氣,一定會将這些人殺了。


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士族子弟,在淩王妃眼裡,就是個‘人’而已。


就像那長安禁區成堆的屍體,死後堆在一起。


不論是奴隸還是賤民,是士族還是勳貴,都隻是得瘟疫而死的屍體而已。


不知為何,聽到淩王妃在幽州做的那些事,以前他無比懼怕的幽州城,好像也沒有那麼恐怖了。


所以他來了,上一次,他被鞑子吓的棄城而逃,成了全天下人口中的懦夫。


這一次,他要證明給世人看,他不是懦夫!


淩王妃,也許你自己并不知道,但是你,真的給了我無與倫比的勇氣。


淩王妃好像不止幫他接上了斷掉的那隻手,還接上了别的東西。


這時,幕僚再次詢問:“什麼晚了?”


他輕歎一聲:“陳方會死。”


幕僚驟然一驚,淩王不在城中,淩王妃還敢殺人?不怕被士族群起而攻之嗎?


他猛地想到一點:“可是現在去請人,三天也趕不到幽州城啊!”


“不如通知附近士族,帶人趕往幽州城。”


陳星耀看向幕僚,冷聲問:“先生覺得,我派人通知陳家分支,意欲何為?”


“難道不是以勢壓淩王妃,讓她不敢動陳方嗎?”


陳星耀聞言先是低聲悶笑,笑着笑着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來。這種想法,不光是他的幕僚。


長安不少士族和勳貴,若聽聞此事,應該也是這麼想的。


所以才可笑啊!他們到現在還覺得淩王妃是能以勢壓迫之人。


陳皇後當初也是這麼認為的,所以一直想盡辦法壓迫,結果就是,她自己進了冷宮,如今生不如死。


幕僚被他笑聲弄得心驚不已,總感覺自家公子自離開長安,就跟變了個人一樣。


以前他可是事事不關心,一切全聽身邊之人的意見,何時這般果決地下命令?


“公子笑什麼?”


“我笑你們,若還把淩王妃當成一個身份低下,依附淩王的農女王妃看待,會死在幽州的。”


“我讓人通知陳氏旁支,就是告訴他們,不管陳方之事結果如何,我陳星耀是知曉的。”


幕僚倒吸一口涼氣,如此聽來,難道公子要站淩王妃那邊?


“公子為何這麼做?如此會讓陳氏旁支離心的。”


“若都是如陳方之流的旁支,離心又如何?不給他們一個教訓,真以為仗着姓陳,就能胡作非為了!”


這話讓幕僚認同,原來公子并非沒有考量。


隻是:“屬下覺得,陳方所做之事雖不恥,卻也沒到要他命的地步。”


陳星耀冷笑道:“若是淩王在幽州城時,他做這些事,我倒敬他有膽魄。”


“他卻趁淩王不在,知曉欽差是本公子時,才敢去幹這事。如此無恥卑劣之徒,淩王妃真要殺他震懾,也是應該。”


幕僚急道:“咱們還是先從中周旋一二,淩王妃即派人通知公子,肯定也是有緩和之意。”


陳星耀心道,才不是呢,她派人通知我,令我三日内趕到,隻是想讓我看着陳方死,以試探陳家的立場和态度。


不過他不打算對幕僚等人明說,陳家的立場和态度是陳家的,不是他陳星耀的。


點頭道:“這是自然,我會先勸淩王妃,饒陳方一命。”


此時的幽州城,一掃過去的熱鬧,全城戒備起來。


李念魚等墨門子弟,不再隻顧建工匠協會,而是去指揮軍工部,将火藥擡上城樓。


重新架起來專門用來投擲火藥的投石機,從北城牆瞄向鞑子的地方,轉向南城牆瞄向内敵。


軍囤田處,戰時為兵,耕時為農的青壯,全部穿上铠甲,随時待命。


婦人們進了軍需部,日夜繼夜地做着食物、箭羽、紗布繃帶等軍用物資。


幽州城進入全面備戰狀态!


龐先生心驚肉跳,恨不得自己去活剮了陳方!瞧你幹的什麼事?徹底把王妃激怒了。


他雖然說了,王妃做什麼他都支持,但這事,他真不敢支持啊!


小心地規勸:“王妃,王爺不在,北方不能亂啊!”


沈冬素輕笑道:“先生誤會了,隻是以防萬一而已。”


這叫以防萬一!成箱的火藥往城樓上搬,陳家要真發瘋了敢鼓動士族群攻幽州,那是來多少死多少啊!


這樣一來,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。


“老臣覺得,可以通知陳家家主,規勸陳方。”


沈冬素長眉輕挑,那還有什麼意思?雙方約好打群架,你把對方家長叫來,多掃興啊!


再說,真規勸住了,她還怎麼殺人?


“先生放心,隻要他們不動兵,我也不會動火藥。畢竟,這火藥珍貴,還要攢着馳援王爺。”


她是真心希望,火藥對不用于殺漢人,除了鞑子,還有小日子等着她去殺呢。


“現在,就看陳星耀是如何做了。”


陳方等着陳星耀快來時,才敢動手,就是仗着來的欽差是他陳家人。


她何嘗不是呢?說實話,之前淩王在時,安排她避開欽差,去基地養胎。


她雖也認同,可到底覺得心裡不是滋味。憑什麼?


去年淩王在濟州等州城,殺的士族沒有一個是不該死的!便是欽差來調查,他們也行得端坐得正。


不就是怕太子趁機暗害嗎?可怕太子、怕皇後、怕士族,怕了這麼多年,難道還要一直怕下去嗎?


她覺得是肚子裡的孩子給了她勇氣,蟄伏蟄伏,老娘蟄得夠久了!


是該伏擊千裡,以雷霆之勢,讓你們認個清楚,幽州早就不是你們能觊觎之地了!


這懷個孕就要防備來防備去,那生孩子呢?坐月子呢?難道我還要孩子跟我一起擔驚受怕不成?


我要幽州是一座鐵城,不止能防鞑子,還要能防世間一切魑魅魍魉。


她安撫龐先生:“你看,連去年王爺那麼雷霆之勢清剿,也沒将這些人吓住。”


“這王爺一走,他們又意動起來。幹脆利用這個機會,将想冒頭的,全部砍了,才能一絕後患。”


“陳星耀要夠膽子,團結北方士族與幽州為敵,那就讓李念魚試試新武器。”


“這北方的天,該變了。”


龐先生:……


王妃你說這話的時候,為何溫柔地看着老朽?難道你覺得你是在安慰人嗎?


“王爺遠征,歸期未定,難道我們就一直容着士族的挑釁?”


龐先生小聲道:“隻是陳方一人所為。”


沈冬素冷笑:“先生自己信嗎?放心,我就當是他一人所為,絕不株連。”


月見在一旁聽的熱血沸騰,甚至希望陳星耀男人一點,真鼓動士族跟他一起來讨伐幽州。


那麼她不用跟王爺遠征,也能大殺四方。


同時又感慨不已,記得剛投到淩王麾下時,她和甲四等人,可怕龐先生了。


一度覺得龐先生心狠手辣,用計神鬼莫測。


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,會有龐先生勸着旁人,不要殺伐太重。


我們王妃,果然威武!


月見看一眼沈冬素,眼前的王妃,身材嬌小,容貌絕美,笑的溫柔,極少發怒,從不言敗。


誰能想到,這樣的一個溫婉可人的女子,卻殺伐果斷,雷厲風行,手腕強硬。


這樣的王妃,别說幽州百姓,天下百姓都敬仰,也是理所當然的。


三天時間轉瞬即過,沈冬素晨起時問月見的第一句話就是:“軍醫有發信号彈嗎?”


月見再次松口氣似地道:“沒有。”


這是一個約定,若甲四傷勢轉重,需要緊急救治時,軍醫會将身上藏的信号彈發射。


信号彈沒有發射,說明甲四的傷勢穩住了,暫無性命之憂。


這場和陳星耀,不,應該說和北方士族的博弈之中。


沈冬素心底最在乎的,還是甲四的命。


若陳方真夠膽子,把刀橫在甲四脖子下面,讓她道歉,她還真會妥協。


錢沒了再掙,面子丢了再找,地盤沒了再搶,隻有這人命,沒了就真沒了。


當初跟她一起從光州走到幽州的人,他們拿命保護她,她同樣要保護好他們。


可惜,陳方應該不知道,甚至永遠也不會懂,淩王妃為何如此在乎部下的性命。


“王妃,陳星耀還未到,陳落雪到了。”


月見說完又加上一句:“沈大人也回來了。”


沈冬素嗯了一聲後道:“更衣。”


月見取來見客的大衣裳,她搖頭:“束甲。”


月見心一驚,看向她的肚子:“王妃,不好吧?”


沈冬素笑道:“束着玩玩而已,放心,我的甲胄極輕,不會壓到肚子。”


月見和兩個婢女,小心翼翼地幫她穿上那身銀白的輕甲,猩紅的披風獵獵作響。


一圓沈冬素的俠女夢。


要不是懷孕了,她還真想束甲上陣,和淩墨蕭一起征戰沙場。


來到客廳,沈林鐘一看到她就驚呆了,聲音顫抖地道:“冬素,我代你去,你絕不能涉險!”


沈冬素笑道:“我就在城樓上坐着,不會有事的。哥哥若擔心,就陪在我身邊。”


這還用說嗎?沈林鐘不光要陪在她身邊,還要擋在她身前。


他随時做好,為妹妹擋刀的準備。


上一次他陪冬素去基地,結果冬素被鞑子主将擄走,他無能為力。


這一直是他心中最愧疚之事,這一年在基地,他日夜苦練騎射功夫,就為了能保護妹妹。


這時陳落雪被月見帶進來,她一進來就跪下請罪。


她不跪還好,她這一跪,沈冬素的眸光漸冷:


“怎麼,你是要替陳方請罪?”


陳落雪心一顫,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王妃。


高貴、美麗、英姿飒爽,睥睨天下。


她的聲音都顫抖起來:“我,我隻是想請王妃不要誤會,津州陳家,并不知陳方所做之事。”


沈冬素長眉微擡:“你能代表津州陳家?”


陳落雪緊張到極點,隻覺這是一個考驗,一個選擇,一個關乎她命運的轉折點。


王妃的目光如火炬一般,讓她不敢直視,恭敬地道:


“落雪代表不了陳家。”


沈冬素聲音放軟:“那就代表你自己,回答本王妃,你在此事中,是什麼立場?”


陳落雪猛地擡頭,看着沈冬素,堅定地道:“落雪此生,生是王妃的人,死是王妃的鬼!”


“不論陳家作什麼,落雪都是幽州女官,與幽州共進退!”


沈冬素笑了:


“好!那本王妃給你一個機會,若津州陳家真敢随濟州陳家一起行事,給你一個勸服他們的機會。”


自己人,還是個如此可愛的小姑娘,總要寵着點。